吃完之后摊主眼巴巴的凑过来询问他家的羊怎么冤死的。
白小幽就这么剃着牙，看着惟一和尚和他讲前世云云，今生种种，说他家这只羊是他求前世的债主，晚上本来要害他性命，然后因为今生做了善事，这只羊就没害成。
周围的一众百姓原本是过来吃肉的，听到惟一这么说也凑过来听，时不时点点头，深以为然。
故事想要人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细节要生动，前因后果要有根有据。
惟一和尚绝对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讲的过程当中还能将摊主祖宗八辈的来历都能掏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而且反应极为迅速，能将这些即时收集的信息后面全用上，再把故事编圆满了。
最后惟一和尚在结尾处说了一段佛法至理才双手合十。
凡是围上来的百姓口念佛号，纷纷被惟一和尚的话所感染，有些面露羞愧，似乎想起以往种种。
“和尚，你平常就这么骗吃骗喝的吧？”
白小幽见惟一和尚讲完故事，用爪子掏着牙齿上的肉丝笑道。
“阿弥陀佛！贫僧哪里骗了，要不是贫僧，他这一锅羊肉可就浪费了。”
惟一大咧咧的摸了摸白小幽的后脑勺，小声的贼笑道。
白小幽将惟一和尚的手不爽的甩开，这疯和尚手挺脏，还老爱摸他，让他很心烦。
“和尚，你要不还俗吧？去长安城说书咋样？我给你支个摊，咱俩四六分成，你四我六咋样？”
白小幽整了整神色，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故作神秘的说道。
之前就算看出来这家伙在忽悠，但也听得有些入神，他现在对这和尚多少有些佩服，故事当中蕴藏佛法，能将道理讲的通俗易懂，深入人心，光凭这嘴上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突然想到，在这个世界，土财主虽然是主流，但他可是有不少好点子，肥皂玻璃这种东西先不考虑，身边没有啥合适的人手，自己这个身材也不方便。
但说书不一样啊！
之前他想将橙子的名声挽回一下，想到刊印报纸的办法，毕竟他知道舆论的力量。
但他发现这个世界识字的人不多，报纸这种东西有点家底的识文断字才有市场，而且话说直白了文化人看不上，说的深奥了卖的就少。
说书就不同，浅显易懂不说，最重要的是他肚子里面故事多啊！
武侠的，玄幻的，修真的，恐怖的，虽然不能记的一字不差，但大体的故事还是回忆起不少，要是加上这和尚的嘴，在这世界上不火都不可能！
到时候在里面夹带点私货，橙子的臭名声想翻起来绝对不是难事。
“何为说书？”
惟一和尚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小声询问白小幽说道。
“就是说故事，劝人向善的那种！还能赚钱的！”
白小幽招财猫形象再一次上线，笑容可掬的看着惟一说道，他跟钱可没仇，以后总不能让橙子老是抢钱去，抢一次被打一顿可受不了。
“钱，乃身外之物，贫僧无意，不过劝人向善自然善莫大焉。。”
惟一和尚看着白小幽的笑容总觉得没安好心，但如果这个说书能劝人向善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是大慈恩寺的高僧，惟一虽然行事癫狂一些，但本心还是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得了个大慈恩寺三绝的称呼。
只是看再看着白小幽，总觉得这事不怎么靠谱。
白小幽见惟一没把话说死，知道有戏，将说书是什么，怎么说，说什么，来来回回的讲了一遍。
刚开始惟一和尚还不当一回事，但当白小幽将射雕英雄传的一个开头讲了出来，惟一和尚渐渐听了进去，一时之间竟然入了神。
“这丘处机真是害人不浅！”
听到关键之处，惟一和尚眉毛都立起来了，愤愤不平。
喂！这是关键么？和尚你这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白小幽被惟一和尚一句话打断，思绪一下就乱了，想到大梁佛道难容，倒也明白惟一和尚对于丘处机没有好感的原由。
“接着说啊！后面呢？杨铁心和郭啸天如何了？”
惟一见白小幽不说了，百爪挠心，赶紧催促道。
“这个慢慢回去再说，后面故事还长呢，对了，咱们今天来临潼做什么啊？不是就为了来吃羊肉吧？”
白小幽故意不接惟一的话，说书这种事怎么能一次让你听的过瘾？
惟一看着白小幽装傻充愣的样子，顿时感觉胸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可偏偏又没辙，白小幽的故事与他之前听过的故事完全不同。
背景充分，来历清楚，一听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与他一直讲的简短的因果故事不一样，听进去之后就有强烈听下去。
虽然他不清楚什么是大宋和蒙古，但架不住故事吸引人，让他感觉百爪挠心。
不过他也知道白小幽是故意的，他还想接着问，但也知道这小猫咪是使坏，只好强忍住心中的好奇，他惟一绝对不能让这只小猫牵着鼻子走！
“阿弥陀佛，今日临潼县送衰神，师兄方丈说这事有场贫僧的因果，让贫僧前来看看。”
惟一和尚松了口气，恢复了那个疯和尚的做派，大咧咧的说道。
又问摊主要了一碗羊汤，想了一下给白小幽倒了半碗，慢慢的吸溜，喝完还舒爽的哈了一口白气，白小幽也不客气，这天寒地冻的，喝羊肉汤比喝茶感觉舒服多了。
“什么是送衰神？”
白小幽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嘴上的羊油，这才疑惑的询问。
“你先告诉我牛家村后面怎么样了，我就告诉你何为送衰神。”
惟一和尚对白小幽眨眨眼，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口羊汤说道。
白小幽这个气啊，看来这和尚心眼也不大，闹了半天是在这等着我呢。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说书这事我找别人去，以后别找我听故事啊！”
白小幽不屑的哼哼一声，他才不惯这和尚的毛病。
“阿弥陀了个佛！千万别，我说我说！”
惟一和尚赶紧打住，他爱讲故事，也爱听故事，他佛法不如师兄精通，完全是因为小时候老听伙房的大和尚讲故事去了。
这要是白小幽说一半不说了，他怕睡觉都睡不着，只好将送衰神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送衰神，送穷神，送旱魃，迎财神，迎雨神，迎灶神，类似这种习俗在哪个地方都有。
这个年代各种神压根没有个体系，反正老百姓觉得心里想着什么，总是有神会管着，所以各种各样的神层出不穷。
临潼县每年冬天都送衰神，尤其是这一年越不顺，送衰神的仪式越隆重，为了就是驱走厄运。
一般都是将一头羊脸上绑上象征衰神的面具，身后出一群精壮的小伙子，也绑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光着膀子，拿着桃树和柳树的枝干抽打羊，绕县城转一圈之后，将羊赶下河。
目的就是为了将衰神驱逐出县，保证来年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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