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清华乘坐的面的车，在马路这边，老胡在马路那边逆行溜达。广安[gazww.]王清华就给司机说，你慢一点，我有点事儿。司机急着赶时间，恨不得一秒钟跑十公里路，哪儿有心情慢下来，就没好气地说，慢下来把后面车堵了，你承担责任啊。王清华知道司机这是在跟自己讲价钱，就说，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翻一番价钱。司机马上眉开眼笑，车也随之慢了下来。
几天没见老胡，老胡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憔悴，像三四天没有睡觉一样。跟了一段路，王清华让司机停下来，给了司机钱下车，往老胡跟前走去。
老胡见了王清华先是一愣，随之往四周看了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直到现在，老胡还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王清华参染在一起。王清华这个名字在x市已经让人非常敏感了，似乎一提到王清华，就提到了一个大反派。
王清华没有回答老胡，反问道：“现在不是上班事件吗，你怎么在这儿”
老胡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上班也没什么事儿，出来随便溜达溜达。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王清华就看着老胡的眼神道：“你就别装了，是不是有什么心思瞒着我说吧，说不定我会有什么办法。”
老胡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刚才主任找过我，让我明天上班之后见一下他。说要跟我谈点事。”
王清华道：“主任找你谈事，还没有谈，你担心什么啊”
老胡看了一下王清华道：“你恐怕还不清楚，在你没来之前，市委办已经多次提到了我提前退休的事情。只是一直放着。这次恐怕是要落实了。”
作为一名机关干部，提前退休，首先能说明一点，已经有人觉得你非常碍眼了。其次这种提前退休让一个人面子上也下不去。这本身就是一个人政治生涯的尴尬。所以老胡显得非常郁闷。
王清华想宽慰老胡几句，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语，后来干脆想，何不直接给李市长打个招呼，或者给兰沧海说一下。就算是李市长不给自己面子，兰沧海总还不至于不给自己面子吧。想到这里，王清华就对老胡道：“这件事情你放心，回头我给上面反映反映，说不定会峰回路转的。”
老胡眼睛马上亮了一下，随之又黯淡了下去道：“你还是省省吧，你现在还有一的屎擦不干净。不要因为我的事，坏了你的大事。”
王清华笑了笑道：“试试吧，或许有用。你放心回去吧。”
老胡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对王清华道：“对了，还有个事儿，之前忘给你说了。张俭之现在已经到了x市了，好像这次市委常委会，他也要参加。到时候你去见见他，或许对你有用。”
王清华哦了一声道：“既然你老同学来了，你怎么不把你的事儿给你老同学说一下呢。他是省委副秘书长，这点小事应该不会让他为难吧。”
老胡摆了摆手道：“我之前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因为我个人的事儿求过我那些同学。再说了我也不想求他们。”
老胡的脾气很倔。不过老胡的这种倔脾气倒是让王清华放心不少。
两个人正说着话，兰沧海竟然打来了电话，说市委常委会的时间已经基本定下来了，就是这个星期的星期四，地点在市委二号会议室，让王清华好好准备一下。
王清华问：“这次市委常委扩大会议都有哪些人参加”
兰沧海笑了笑道：“怎么说呢，反正是该参加的不该参加的，都参加吧。我们的谭副省长竟然连区城管委、交警队的也叫来了。动静很大啊。足见咱们这位谭副省长对这次会议的重视程度啊。”
兰沧海明显是话中有话，直接映射谭明月这是一种心浮气躁、心慌意乱的表现。开市委常委会把区城管委、交警队叫来干什么。这两个单位充其量也就是个局级单位，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如此重要的会议。既然是在这次中纪委的检查中，需要这两个单位协助，市委直接给区委安排就是了，也没有必要把这两个单位直接叫来。
挂了电话，老胡问：“谁的电话，是不是兰书记的”老胡刚才就站在王清华旁边，已经听了个大概了。
王清华没有回答，跟老胡又溜达了几步道：“胡科长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正常工作。小王庄那边的事，我还得拜托你。你可不能放松。早上我已经让吴豪强去了匣子村，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你知道吴豪强有些二杆子气。所以那边的事儿，你还得多费费心。不过我也请你放心，有我王清华在，绝不会亏待了你。你的事儿，我回头给李市长反映一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胡一直对王清华和李市长的关系非常模糊，就笑了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我个人的事情如何，小王庄的事情，我还是会跟你干到底的。要不然岂不是晚节不保啊。”
就在街上告别了老胡。王清华觉得是时候该到检察院去看了看了，就打了一个电话，叫陈风开车过来接自己。王清华分到检察院工作后，检察院给王清华也配了车，只是王清华从来没有叫过。那辆车也就一直被调查处用着。陈风是个爱车如命的家伙，却买不起车，王清华把车给了调查处，陈风也乐的享受，整天车不离人，人不离车。
没几分钟事件，陈风开着王清华那辆本田就过来了。上车的时候，陈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开还是我开”陈风有些小家子气了，以为王清华跟他一样喜欢开车。
王清华笑了笑道：“你开吧，我不会开车。”
王清华实话实说，坐在副驾的位置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陈风和王清华也算非常熟悉了，虽然有上下级之分，但王清华一直很和气，这样陈风多少有些放肆道：“真想不到啊，你竟然也又不如我的地方。”
王清华转脸问：“什么意思”
陈风一脸得意道：“你知道吗，现代文盲是什么意思吗”
文盲就是文盲，还能有什么意思，王清华不明白陈风要说什么，就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陈风很夸张地一手掌风向盘，一手握住档杆道：“不会开车，不会英语，不会电脑。这三样占一样，就算是现代文盲，懂吗”
王清华冷笑了一声，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古董言论，就没有理陈风。
不想陈风却很不知趣，全然不顾王清华现在正心思重重样子，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政府用车都是大众品牌，而公检法的车都是丰田、本田之类的日系车吗”
这个问题王清华还真没有考虑过，就想了想随口道：“可能是大众车贵一些，日系车便宜一些吧。”
陈风马上反驳道：“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你根本不懂车，也不懂政治。”
王清华开玩笑问道：“你懂，你给我讲讲吧。”
陈风竟然真的恬不知耻的讲了起来：“大众车虽然是德国货，但也是一汽品牌，前身是红旗轿车。红旗知道吧”陈风说着好像很内行地问了王清华一句，王清华点了点头，说：“听说过，不过好像已经停产好多年了。”
陈风接着道：“这就是外行话了，红旗虽然停产了但大众没有停产，一汽没有停产。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这个民族品牌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罢了。政府用车关乎国家形象、民族特征，当然要用自己的品牌了。另外，大众车是中外合资，说明我们这个国家已经开始融入世界科技，随时欢迎各国投资者到我们国家投资，我们已经不再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所以政府用车，必须一律用大众品牌。明白了吗”
陈风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估计也是觉得自己的这套说辞很具有说服力，几乎已经能进国家外交部了。
王清华问：“那公检法为什么要用日系车呢”
陈风抿嘴一笑道：“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简单。小日本的车第一跑的快，第二省油，第三还皮实。公检法是国家暴力机关。当然养了一大群暴力人士了。既然是暴力人士，开起车来自然就不知道疼惜了，要是也开大众那么娇贵的车，还不三天两头换车啊”
陈风说完，自己首先哈哈笑了起来。不过王清华还是回了陈风一句：“小日本的车跑的快不快，省不省油，我都不知道，不过前段时间丰田车因为刹车问题，在全球召回那么车，恐怕就不是质量好的表现了吧。”
陈风急忙道：“王检，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这辆车就属于丰田本该召回的范围，只是小日本看不起咱中国人，把别的国家的车召回了，偏偏不召回咱们中国的同类型车。万一你这辆车也有刹车问题，恐怕就麻烦了。”
王清华哈哈笑道：“我这辆车要是有什么麻烦，也不会被我碰上。因为车整天是你开着的。”
两个人边说边笑，马上到了检察院的大门口。
王清华刚从车里面出来，迎面就遇到了满脸堆笑的龙天剑。龙天剑见面就拿王清华开玩笑道：“我说王检，现在我们这些人想称呼你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你身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却经常不在检察院上班，连检察院的衣服也不穿。倒是去市委市政府的次数，比在检察院上班的次数还要多。”
龙天剑说着，已经走到了王清华的跟前，假模假样伸出手很客气地和王清华握了一下手神秘兮兮道：“王市长好”
王清华笑了笑道：“是不是韩检让你在这儿等我啊”进检察院大门的时候，远远看见龙天剑，又见龙天剑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笑脸，就已经猜了个差不多。
龙天剑马上用了一个疑问的口气哦了一声道：“看来今后都不能叫你王市长了，应该叫你王半仙。哈哈哈”龙天剑又是一窜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完，拉着王清华的手道：“你说的一点没错，韩检在办公室已经等你半天了。”
王清华跟着龙天剑往办公楼里走的时候，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陈风。本来还目送王清华和龙天剑的眼睛，马上移向别的方向。王清华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给陈风打电话的时候，陈风就给韩舒静通了气。
进韩舒静办公室的时候，王清华下意识地欲要敲门，却被龙天剑一把拦了下来道：“你就别在这儿假客气了。赶紧进去吧。”
龙天剑的这句话让王清华就有些不高兴了，王清华没有随龙天剑进去，停下来道：“龙检，这可不能叫假客气，这叫礼貌。”王清华说完，执意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出韩舒静一声“进来”王清华才推门而进。龙天剑落了个没趣，也只好随着王清华进去了。
韩舒静的办公室里，韩舒静正在埋头看资料，桌子上堆的满满当当的。王清华进来后，韩舒静略微抬了一下头道：“是清华来了啊，先坐吧。我这儿还有点活，马上看完了。你稍等一下。”
韩舒静在那里翻看那些资料的时候，王清华能看出来，韩舒静看的很认真，看到要紧的地方，还要把前面看过的拿出来比对一下。
王清华问：“韩检，这些是不是小王庄案子的卷宗”
韩舒静点了点头道：“是啊，本来好好的，可是赵金明这家伙真是粗心大意的厉害，竟然把一个很重要的结案资料给弄丢了。这一大堆都些原始的问询资料，还必须整理一遍。”
王清华皱了一下眉头，这才想起公安局的结案卷宗还躺在自己柜子里呢，就问：“卷宗的事情不是公安局那边的活儿吗，怎么到咱们检察院了”
韩舒静就嗨了一声道：“这不是上面马上要下来检查吗。你也知道公安局那边的工作效率，查案抓人还行，搞起文案工作就一团糟了。一来是为了赶时间，二来也是为了保险期间，我就亲自上马了。”
从韩舒静话中的意思，不难听出，中纪委的人可能马上就要下来了。
王清华没有再说什么，一直等到韩舒静将桌子上的一大堆资料捋顺放好，轻松地喝了一口水。
龙天剑一直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韩舒静整理完资料，好像突然发现屋里还有一个龙天剑，一惊一乍道：“龙检，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忙你的去吧。这两天一定要让大家抓紧时间，特别是调查处陈风那儿，那小子做事虎头蛇尾的，你一定要做好监督工作。他整理出来的资料，你该复查的一定要认真复查，把该做的工作做在前面，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对了，特别要注意两个地方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一个是小王庄的调查资料，虽然我们是法律监督部门，但是工作也一定要做仔细，公安局送来的资料要认真复核，该让他们重新做的就让他们重新做。另外一个是前段时间你主抓的豪庭房产公司的案件，一定能经得起推敲。”
韩舒静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就很干练地给龙天剑说：“就这些了，你先去吧。我跟王检还有点事儿。”
韩舒静说的时候，龙天剑手里一直拿个笔记本在记。直到韩舒静说完，龙天剑合上笔记本，又看了一下王清华出去了。
龙天剑走了之后，韩舒静变的客气多了，给王清华倒了一杯水，放在王清华跟前道：“清华啊，你的工作马上就要调动了，肯定有很多工作需要做，我本来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你添麻烦的。不过你也知道，中纪委要下来检查，小王庄水库溃坝的案子，又是你主抓的工作。所以还得麻烦你将这项工作继续做下去。既然省委和市委已经给小王庄的案子下了结论，咱们的工作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完善手续的事情。”
韩舒静说着话，拿起桌子上摆放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王清华能看见那只水杯已经不冒热气了，不知道这是韩舒静真的口渴了，还是有意有这么一个停顿，给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
王清华故意问道：“我们是手续不是已经很完善了吗，还要完善什么手续”
韩舒静将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道：“我们的资料当然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韩舒静忽然又停顿了下来，重新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接着道：“问题是，你也清楚，关于小王庄水库溃坝的案子，从根本上是存在漏洞的。我们虽然已经把该抓人抓了，该公诉的人公诉了，但是这个案子有一个很重要的漏洞，就是我们在进行法律监督的时候，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就是关于这起案件的干部渎职问题。”
听到这里，王清华冷笑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这也正是王清华最近一直调查的问题的关键所在。
韩舒静继续道：“关于干部渎职的问题，并不是我们不想查，而是省委和市委的领导都已经打了招呼，要保护干部。我们作为检查部门虽然跟法院一样，具有独立的司法权，但同时我们也是在党的领导下工作。所以省委和市委领导的招呼，我们该听的还得听。”
韩舒静说的合情合理，也是韩舒静作为检察院检察长工作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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