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午夜魅影
躺在床上，王清华心中总感到几分不安和恐慌，莫名其妙地被调到省城，环亚集团始终不明朗的案子，无名女尸，兰崇年的态度，杨泽勇的做派，突如其来的枪声，以及神秘的金猫大厦，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王清华的脑海中不断萦绕，却难以理出一个头绪来。广安[gazww.]似乎这些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可又说不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好像就是一个案子丝丝缕缕地片段，但是这些片段又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又没有一个真正的主线。
而就在今天下午，杨泽勇带着王清华去省中心医院看那具无名女尸的时候，王清华又感觉那具无名女尸总有些不大对劲。从x市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中，王清华已经见过太多的尸体，不能说是对尸体有多么深入的研究，但还算有所了解的。而那具女尸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好像并非杨泽勇所言，已经死了一年多时间了，而是刚刚死去不久。
在查看女尸妊娠纹和胸部的时候，王清华感觉那女尸的皮肤好像很柔软，就像是还没有死掉一样，甚至有着一丝的柔滑、细腻的感觉。可是后来又觉得那只是一种幻觉，或许是那具女尸实在太漂亮了，让自己感觉她不应该死掉，而应该是一个活着的女人。但无论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感受，那具女尸留给王清华的印象都非常的奇怪。奇怪的让自己也说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道理和悬念。
看来要查清这个案子，就必须从这具无名女尸入手，起码应该弄清楚，这具无名女尸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如何被人丢弃到环亚集团门口的喷泉水池里面的。到底是有人嫁祸环亚集团，还是环亚集团内部所谓。
另外，单凭这具无名女尸，绝对不会值得中央方面兴师动众，让河西省委全力调查，其中肯定还会有别的隐情。那么中央方面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就又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看来明天还是向王大成了解一些情况的，王大成作为省委书记，应该比自己知道的多。当然，王大成给不给自己说，就说不定了。然而，既然要让自己接受这个案子，自己就要尽量多地做一些了解。无论王大成愿不愿意给自己，自己明天都应该去试一试。王清华心中盘定，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就在此时，房间门砰砰砰，沉闷而又很有节奏地响了三声。
王清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不会是小唐那个妮子吧。自从王清华住在检察院招待所以来，就感觉这个小唐总是用一双媚眼向自己放电。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二十多岁的省政法委副书记，而且长的也并不算丑，得到大多数女孩子的仰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清华也早已经习惯了。不过王清华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重症缠身”了，几个女孩子还应付不过来，再加上一个像妖精一样的小唐，不要了自己的命才怪。然而，要说王清华对小唐一点也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王清华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见到漂亮女孩子，免疫力一样会降低。别的不说，就小唐那一双秀美的长腿和妖媚的脸庞，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早就被迷的七荤八素，迫不及待了。王清华虽然一直在把持着，但总难免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听到敲门声后，王清华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走去，一边整理了一下睡衣，一边应道：“来了。”说着将门拉开了。
“你好，王书记”
站在王清华面前的并不是小唐，而是一个穿了一身黑衣服的女子，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年龄，比王清华只矮不到半个头的样子，脸色煞白，口唇铁青，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湿漉漉地贴在头顶，好像刚刚洗浴过一样，声音低沉而阴冷。
“你好，请问你是”王清华手里还在擦拭头发的毛巾，突然停滞在那里，半天没有放下来。这女子的模样似乎非常的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女子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王清华，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灯光和暗红色的地毯，感觉也是阴冷阴冷的。小唐那妮子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她不会像马妮一样，整天守在吧台。他知道自己服务的对象只有王清华一个人，王清华一旦休息，她便绝对自由了。她会去哪儿呢或许是跑到大街上疯玩去了吧。
“你找谁呢”王清华镇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追问了一句。
王清华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不会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他现在依然相信面前站的这个女人是走错了房间，或者是喝多了酒，胡冲乱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女子刚才明明叫自己叫王书记，那么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并非胡乱冲撞来。然而女子的一言不发，还是让王清华感觉一阵阵的寒意。
“这位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王清华变换了一个问话的方式。或许是这个女子有点羞涩，见了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吧。
王清华的话音刚落地，屋内的突然发出碰的一声响，王清华转身看去，屋内一切正常，转脸正欲跟女子说话，却发现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自己转身之间，也就是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女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这个女子会什么隐身遁形之术不成王清华心中疑惑，同时向楼道口看去，发现除了昏黄的灯光和灯光下映衬的吧台之外，楼道里什么也没有了。而吧台就在楼梯口，就是女子想躲也不会躲的这么快，更何况还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这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女子利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凭自己的耳力也不可能听不出来。而这个女子好像就是在忽悠之间就消失了。除非是鬼神之属。而王清华压根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鬼神之说。
又在门口等待了一会，直到再没有任何动静，王清华才翻身回到了屋内，却马上想起，这个女子好像就是自己今天和杨泽勇一起在省中心医院看到的那具无名女尸。
虽已入冬，刚才的女子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纱裙，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穿，透过纱裙，王清华隐约能看到那女子光滑的，甚至胸前的黑枣也能分辨的一清二楚。而在省中心医院停尸房中，见到的那具女尸浑身上下也是一丝不挂。头发虽然已经冰冻了，但能给人的也是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之属呢王清华不禁疑惑了起来。何不马上去中心医院验看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如果真是那具无名女尸出来作祟，现在肯定会有翻动的痕迹。虽然这种可能性小的几乎为零，王清华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想到这里，王清华马上把电话给杨泽勇拨了过去，告诉杨泽勇，十分钟之后在省中心医院见。杨泽勇问什么事儿，王清华也没有说。
对于王清华的命令，杨泽勇这个省警察厅厅长也不得不遵从。不管怎么说，王清华是他的顶头上司，能管得着他的人，而且王大成书记让他全力配合王清华的行动。所以杨泽勇心中虽有些不快，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省中心医院后，王清华才把刚才的事情给杨泽勇说了一遍。不想杨泽勇听完，却大为震惊，大户肯定是鬼混作祟，死活不愿意跟王清华去停尸房看那具女尸。
“杨厅长，要不这样，到了医院，你只要把那位管停尸房的叫来，你就什么也不用管了。由我一个人进去查看，你看怎么样”王清华只好退一步给杨泽勇说道。王清华也想不到杨泽勇一个警察厅的厅长会如此胆小，而且看杨泽勇的样子并不像是伪装的结果。
杨泽勇这才勉强答应，拨通了管停尸房的中年女人的电话。不一会功夫，白天那位有些阴鸷的女人又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同样是一副白色的大口罩，把整个脸几乎都遮盖了起来。
“那什么你带王书记再去一趟停尸房，王书记还要看看今天下午看过的无名女人尸体。”杨泽勇对那中年女人说道。
那中年女人点了点头，还是一言不发，只看了王清华一眼，就迈步向停尸房走去。王清华只好尾随其后，回头看了一下杨泽勇。只见杨泽勇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就不去了。王清华只好苦笑一声，独自跟着女管理员，往停尸间走去。
迈步走进停尸房的那一刻，王清华就感觉自己做的实在有些太荒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神鬼之属呢。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可是刚才那女子的身影却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属，那么刚才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那女子的长相跟自己下午见到的那个无名女尸实在是太相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呼啦
深夜里，那一声拉动尸柜的声音清晰而又刺耳。那中年女人并没有因为王清华的迟迟进来而稍微停顿自己的工作。她好像一部被人设定好了程序的电脑一样，只是在执行事先预定的命令。拉开尸柜之后，她就直直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王清华进去后，向他微微点头笑了笑，她竟然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既如此，王清华也不想跟她多废话。或许是职业习惯吧。一个常天尸体打交道的女人，也养成了跟尸体一样的气质。
那具无名女尸依然平静地躺在尸柜中，浑身的冰碴子证明并没有动过的痕迹，王清华把尸柜又往出拉了一些，直到全部展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从头到脚开始仔细检查女尸的每一个部位。
女尸的整个身体依然被冰碴子包围着，脸上、眼眉和眼睫毛上都覆盖着一层细细的冰霜，嘴唇是青紫色的，王清华向那位女管理员要了一双一次性塑料手套，企图扒开女尸的嘴巴，却发现女尸的嘴唇已经被冻的僵硬，如果稍一用力，肯定会掰一块下来。再往下看，女尸的脖颈已经失去了任何的生气，胸部坚硬如石，两条胳膊也根本没有活动的余地。平展的肚皮上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影子，那是人死之后，血脉停滞，尸虫在腹中侵蚀，而后又被突然冷冻的结果。腹部下面的三角区已经模糊难辨了，只能看到被霜冻之后留下的黑乎乎一片。两条原本秀美的长腿，已经变的像冰雕一般，敲击之后，还能发出砰砰的响声。
顺腿而下，王清华将手落在了女尸的脚上，想把女尸翻过来看一下，手刚刚握住女尸的脚，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把手收回来，发现手上面竟然有一层细细的灰层。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灰层明显来之女尸的脚底。难道女尸刚才真的在路上走过不成王清华精神马上提了起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就成了诈尸了吗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鬼神之属吗可是这具女尸明明又如此安静地躺在尸柜中，如果真会扎尸的话，这个女尸现在为什么不起来呢难道是
嘶
王清华正在冥思苦想，忽然不知从那儿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王清华急忙抬头在停尸房中看了看，却发现停尸房内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一如既往，甚至连那个女管理员也平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听见刚才有什么声音了吗”王清华不由问了那女管理员一句。
那女管理员，似乎并没有想到王清华会问她话，神情一怔，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道：“我什么也没有听到，王书记”
女管理员的回答机械的如同她所做的一切一样，连一个多余的音节都没有。不过王清华总算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的声音阴沉冷静，略带着一丝沙哑，喉音和鼻音都很重，有点像是人得了重感冒之后发生的声音。
王清华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能帮我把她翻过来吗，我想看看她的背部。”
女管理员往前迈了两步，抓住女尸的胳膊，用力搬动了一下，女尸可能是在这里放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和下面的铁板粘连在了一起，纹丝未动。
“如果你要翻动尸体，就很很有可能把尸体背部的皮肤扯烂。你确定要翻吗”女管理员站在那里生硬地问了一句。
王清华看着女尸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同时开始暗暗思讨，如果是诈尸的话，那么这个女尸肯定是能够搬动的，现在既然女尸搬不起来，那就说明肯定不是诈尸。其实这也是王清华想要搬动一下尸体，验证的结果。
脱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中，王清华猛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女管理员，发现女管理员脸上仅能看到的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自己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似乎躲躲闪闪，飘忽不定了起来。
“医院的太平间就你一个人管理吗”王清华边走边问道。
“不是。”女管理员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整个太平间有四个人负责，我和另外一个人负责冰柜房，另外两个人负责停尸房。另外还有三名保安负责太平间的安全。”
“你们中心医院的太平间每天进进出出有多少尸体呢”王清华像聊天一样，随便问道。
“这个说不定，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多的时候每天有二三十具尸体要停放在太平间，少的时候一整天都没有。不过大多数时间，每天也就进进出出一两具尸体。”女管理员很笼统地回答道。
“那么冰柜房中一般情况下能停放多少尸体呢”王清华接着问道。
“停放在冰柜房中的尸体，一般都是因为各类刑事案件的需要，才停放在这里的。有的是家属要求停放在这里的，有的是政府或者警察让停放在这里的。数量一般都不会很多。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过八十具，也就说冰柜房从来没有放满过。当然，夏天的时候数量可能会大一些。因为很多人都希望择吉下葬，而夏天的时候殡仪馆是不放隔夜尸体的，所以会先把老人的尸体停放在冰柜房。”女管理员说完咳咳地咳嗽了两声。
这时在楼道口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就往这边走来，王清华能看出来，那是等在太平间外面的杨泽勇。
杨泽勇一走过来，马上问道：“王书记，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诈尸啊”没等王清华说话，马上接着道，“我给你说，这玩意邪乎的很。我过去也不信，可是时间长了，就由不得你不信。去年我们破了一个案子。一个女人失踪了一个多月，报案后，我们就开始排查，排查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口老井里找到了。那水井起码有一百多米深。可是我们把那女人捞上来的时候，那女人竟然没有死，能跑能走，就是神志不清，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以为人找到了，总算了万事大吉了，不想那女人却突然开口说她是被狠心的丈夫推下井的。我们就对她丈夫进行再三盘查，最后终于弄清了事实真相。原来她丈夫在外面好了一个女人，要跟她离婚。她死活不愿意，她丈夫才出此下策，把她推下了井。这当然就是谋杀罪了，我们就把她丈夫逮捕了。不想刚刚把她丈夫逮捕的第二天，那女人竟然也死了。而且死的没有任何征兆。我们又叫法医过来做了一个鉴定。法医的鉴定结果竟然说这个女的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这件事，可是省刑侦队很多同志都亲眼看到的。”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医院大门口，跟那位太平间的女管理员，告了别，王、杨二人也分手各自走了。
回到检察院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看门的保安把王清华挡在门口盘问了半天，才放进去了。同时，王清华也感觉自己这个政法委副书记在省城确实不算什么。连检察院招待所的保安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别人呢。
上楼后，小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爬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电梯门开开后，她竟然也警觉地起来了，一见是王清华，急忙迎了过来问道：“王书记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办事啊”
王清华亲和地笑了笑，也不必把晚上的事情告诉小唐，免得让一个小姑娘不敢在楼道里呆，道：“我出去有点小事，你怎么还不休息呢”
小唐的脑袋马上就耷拉了下来，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刚才我还以为你休息了，就出去玩去了，想不到你还要出去办事。我们头儿知道了，说我擅离职守，把我狠狠地臭骂了一顿。说我是你的专职服务员，一定要等你休息了，我才能休息。”
王清华看着小唐一副让人爱怜的样子，故意严肃道：“这是什么逻辑吗，你又不是我的秘书，难道还要整天跟在我后面不成你们头儿简直是无理取闹。”
招待所有招待所的规定，王清华当然也是为了哄小唐开心才这么说的。
不想小唐马上就来劲了，嚷嚷道：“就是嘛，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吗。难道做服务员就要客人吃饭、喝水、拉屎、撒尿都跟上吗。我是服务员，又不是奴才、丫鬟，凭什么呢”小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惹得王清华哈哈笑了起来。这妮子当服务员确实有点屈才了，要是当个演员都绝对是个好角色。
不过王清华也无心跟她磨叽，安慰了两句，对她道了声晚安，就进了房间。
躺在床上，王清华将晚上的事情在脑子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发现杨泽勇跟那停尸房的女管理之间有着某种默契一样。要不然，一向跟冰冷的跟尸体一样的女管理员，为什么要在出太平间的时候咳嗽那么一声呢。而恰恰是那声咳嗽之后，杨泽勇就出现在了楼道口。那么女管理员为什么要咳嗽呢。咳嗽又要给杨泽勇传递一个什么样的信息呢总不会是单纯就是要告诉杨泽勇，自己出来了吧。而且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凌晨，王清华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久久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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