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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欲开口,亦颜已先我一步不温不火的道:“欣嫔若是对此事如此感兴趣,为何不直接去问皇上更好?想来没人能比皇上更清楚其中缘由。”

    欣嫔似乎没有料到亦颜会为我说话,脸色微变,转而又笑道:“裕嫔真是会说笑,即便皇上不说,谁又不知道,若不是沈美人几次惹怒皇上,皇上岂会这么久对其不闻不问。说起来,有因才有果。”

    亦颜不恼不怒,徐徐道:“既然欣嫔相信因果循环,便该为自己积些阴德。”

    “你…”

    欣嫔杏眼怒睁,正欲发作,被懿元夫人出声打断:“好了,你二人同住一宫,如此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说罢又有些不悦的看了欣嫔一眼,斥道:“欣嫔也有些日子没有被皇上招幸了,有这会子奚落人逞口舌之快的工夫,还是想想如何挽回皇上的心吧。”

    既是懿元夫人出言训斥,欣嫔再恼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头不语。

    我有些感激的看向亦颜,她只是对我会心一笑。心中不禁大为感动,这些日子来,不论欣嫔平日如何找茬,亦颜从未正面与其发生冲突,今日为了我出言让欣嫔难堪,又使其遭懿元夫人训斥,想必日后麻烦少不了。

    今日懿元夫人本就心中不畅快,殿内气氛一直颇为沉闷,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便让众人散了。

    出了华仪宫,我与亦颜一同走着,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欣嫔气冲冲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挡在我们面前,开口便道:“好你个赵亦颜,如今口舌倒是越发伶俐了,竟敢出言让我难堪。自己都自顾不暇,竟还帮着别人说话,当真是可笑至极。”

    亦颜面不改色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否自顾不暇,不劳欣嫔操心,只是我与你同为嫔位,不曾受制于你,你说错了话,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又何来敢与不敢?”

    平日里不管欣嫔如何挑衅,亦颜从未如此咄咄逼人,此时欣嫔愈加恼怒,啐了一口,恨声道:“同为嫔位又如何,莫不是忘了你已失宠多久了么?如何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你不得宠便罢了,如今倒与同样不得宠的人凑到了一起,还真是物以类聚。”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我忍住心中的厌恶,冷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直以来我与裕嫔姐姐对你处处忍让,欣嫔却还如此咄咄逼人,待要如何?”

    欣嫔此时已全然不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扬声喝道:“你在华国便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如今入了云宫,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美人罢了,有何资格质问我?”说罢又狠狠的瞥了亦颜一眼,冲我冷笑道:“你问我待要如何,那我告诉你,我要你跟这个贱人跪下向我赔罪,今日之事便作罢。”

    还未说话,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说沈美人没有资格质问你,不知本宫有没有资格?”

    闻言我们忙转身看去,只见惠妃正搭了宫人的手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来。

    惠妃手握协理六宫之权,虽平日待人和善,但谦和中也透着身为正二品妃的威严,无人敢对其不敬。

    欣嫔愣怔了一瞬,有些惶恐的俯身行礼。

    我心中一凛,与亦颜一同行礼问安。

    惠妃亲自扶了我们起来,却不唤欣嫔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凉声道:“今日天气如此凉爽,不知欣嫔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欣嫔怔了怔,抬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方才是与沈美人开玩笑的,却不曾想被娘娘误会了,是臣妾的不是。”

    “是吗?”惠妃微微一笑,凝视着她,“你入宫两年多,性情如何本宫倒也了解,却不知欣嫔何时变的如此爱开玩笑。莫非是本宫一直以来忽视了你?连你转了性子也全然不知。”

    欣嫔神情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与他二人同住一宫,感情自然比旁人好些,说话也随意了些。”

    听到此处我心中不由冷笑连连,她不去做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惠妃闻言也是一声冷笑,“此话当真么?本宫方才亲耳听到你口中说出‘贱人’这样不堪的话语,还要裕嫔与沈美人下跪向你道歉,你才肯罢休,既然感情甚好,这又是为何?”

    “这…臣妾…”欣嫔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欣嫔方才还巧舌如簧,此刻是怎么了?”

    见欣嫔说不出话,惠妃方才还较为温和的神色已渐渐冰冷,“方才在华仪宫,你便唯恐天下不乱,处处出言挑衅,没占得便宜,此刻倒在宫道上撒起泼来,全无半点宫妃的形象,本宫倒是好奇,是谁给了你这般骄横的权力?”

    欣嫔瑟然一怔,想必心中有些害怕,忙认错求饶。

    惠妃身为正二品妃,有权力处置嫔妃,且皇上对欣嫔也不甚在意,此时欣嫔心中定然惶恐至极,

    欣嫔素日为人尖酸蛮横,又寻了不少我与亦颜的麻烦,此刻,我们自是不愿为她求情,不论惠妃如何处置她,皆是罪有应得。

    惠妃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欣嫔,淡淡的道:“欣嫔近日虚火旺盛,且言行失德,不宜再侍候皇上,责令其禁足五月,日日抄写《女则》,以正其德,禁足期间一应用度与俸例减半。随后本宫会将此事禀告皇上,想必皇上会赞同本宫对你的惩罚。也希望欣嫔在这半年里好好静心反省自己的过错。”

    我微微讶然,禁足五月,便说明这五个月里欣嫔是不能再侍寝的,且她平日就恩宠不多,待其解禁,怕是皇上已不记得此人了吧。这样的惩罚无疑严重了些,然而若是罚的不痛不痒,想必也不能让欣嫔长记性。

    欣嫔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惠妃再不多言,吩咐身后的宫人将欣嫔带回素霞阁。

    待失魂落魄的欣嫔被宫人带走后,惠妃神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冰冷,温声对我与亦颜道:“欣嫔为人张扬蛮横,本宫也曾训诫过她多次,无奈她却丝毫没有收敛,让二位妹妹受委屈了。”

    亦颜闻言福了福身,低头道:“娘娘言重了,臣妾二人与欣嫔同住一宫,本该能忍则忍,今日惊扰了娘娘,也并非全然是欣嫔的责任,请娘娘降罪。”

    我闻言也忙福下身子。

    惠妃笑着将我们扶起,并无一丝责怪之意,正色道:“正是因为你们对她处处忍让,才会使得她像今日一般变本加厉。若是要罚,便罚你们日后好好保护自己。”随即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亦颜,叹道:“裕嫔平日与世无争,然而欣嫔似乎并没有因为你的不争与退让而放过你。”

    亦颜神色一滞,勉强笑道:“左右欣嫔这么久以来不过是小打小闹,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臣妾也不愿与其计较。”

    惠妃叹了口气,又道:“在宫中这么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很多时候不是你一味宽容便可平安无事的。罢了,回去自己仔细斟酌吧,本宫一向喜欢你的性情,自然不愿看你受委屈。”

    亦颜略带感激的看了眼惠妃,福身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必定谨记。”

    惠妃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道:“看样子怕是要起风了,二位妹妹快些回宫吧,本宫也要去趟乾阳宫将方才之事禀报皇上,便不与你们多说了。”

    我与亦颜屈身恭送惠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