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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太后将目光放在了黎婕妤与荣氏身上,目光柔和了许多,笑着道:“黎婕妤的肚子如今六个多月了,荣贵人也有四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这宫里可要热闹了。”

    黎婕妤将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眼神中尽是慈爱,浅笑道:“这些日子孩子已是在臣妾腹中拳打脚踢,调皮的很,臣妾倒是盼着这小家伙出来后不要太过顽皮,惹太后生气才是。”

    一旁的荣氏面上浮上一丝笑意,道:“婕妤姐姐性情如此温和,孩子一定也会随了姐姐,乖巧懂事。”

    黎婕妤笑道:“多谢妹妹吉言,想必妹妹的孩子也定然如妹妹一般聪慧。”

    惠妃笑着接口道:“宫中许久未闻婴儿啼哭,所谓双喜临门,将来两个孩子一起缠着太后,到时候太后怕是不知该先抱哪个为好了。”

    安贵嫔看了惠妃一眼,笑道:“这几年宫中仅有大公主一人,大公主又性情安静,可不是该多几个皇子公主才热闹么。”

    太后笑着道:“正是如此,你们也该好生努力才是,哀家可巴不得天天被孙子们围着吵闹才好。”说罢睨了承琰一眼,嗔道:“怕是只有皇帝不急,哀家这老婆子再急又有何用。”

    承琰看了看太后,笑着道:“朕知母后一心想着抱孙子,只是再过几月黎婕妤与荣贵人的孩子便会出世,母后如何又怪起朕来?”

    太后道:“哀家自然着急,皇家最重要的便是开枝散叶,若一直如此,哀家将来有何脸面去见先帝。”

    承琰想来是怕太后提起先帝心内伤感,忙道:“朕明白,定然不负母后所望。”

    这时,懿元夫人若似无意的道:“说来沈婉仪侍寝也好些日子了,如今肚子却还没有消息,怕是皇上也盼着妹妹早日有孕,妹妹最该努力才是,不然怕是有负太后与皇上所望了。”

    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回望着她,笑着道:“夫人说笑了,宫中姐妹不论谁有身孕,皇上何时没有同等视之呢?若是夫人有了好消息,皇上也定然高兴。”

    懿元夫人侍候承琰已有六年之余,却一直未曾有孕,闻我所言,面色稍霁,看着我道:“皇上如今喜爱妹妹,自然最盼着妹妹有孕的消息,若是他日妹妹有了孩子,本宫作为庶母,也自然为妹妹高兴。”

    这时荣氏用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巧笑着道:“夫人陪伴皇上多年却无子傍身,实在可惜,不过夫人向来福泽深厚,将来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荣氏从前对这位旧主极为惧怕,如今看来,似乎仗着有身孕已然不把懿元夫人放在眼中,出言讥讽,我不由暗自摇头。她出身宫女,如今有孕得以封为贵人,将来即便生下皇子,怕是也不过是个嫔位,如何能越过懿元夫人去。

    再看懿元夫人双眼微眯,看着荣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本宫的福气哪里及的上妹妹,只侍寝了几日便有了身孕,只是妹妹性情急躁,最是容易动胎气,可要好生养胎才是。”说着,目光落在了荣氏的小腹上,幽幽道:“若是因自身的愚蠢而害了孩子,就真真可惜了。”

    荣氏脸色微变,继而笑道:“多谢夫人提醒,臣妾定当不负夫人所望,待孩子长大后,臣妾定会教导他好生孝敬夫人。”

    懿元夫人闻言并不动怒,轻轻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太后有些不悦的看了荣氏一眼,冷声道:“荣贵人如今怀着孩子,便该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才是,一味逞口舌之快,将来如何能抚育好皇嗣。”

    荣氏闻言面色一凛,惶恐的从座中起身,跪下道:“臣妾知错,请太后恕罪。”

    太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摆手道:“罢了,今后好生养胎便是,能平安的生下个健康的孩子才是定要紧的事,起来吧。”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导。”荣氏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起身坐下后不再说话。

    承琰无视嫔妃之间的口舌之争,扫了众人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不知何意,正当心中有些疑惑时,只闻承琰开口道:“今日是新岁首日,朕也有道旨意,当是朕送给卿们的新年之礼。”

    说罢,示意孙长胜上前宣旨。

    旨意一下,妃嫔间微微哗然。

    承琰借新岁之际,大封六宫,晋如贵嫔纪氏为从二品昭媛;贵嫔安氏为从二品淑仪;婕妤黎氏为正三品贵嫔;容华赵氏为从三品婕妤;贵人万氏为嫔,赐封号“纯”;贵人许氏为良娣;而我则被晋为从三品婕妤。

    因懿元夫人与惠妃本已身居高位,又有协理六宫之权,且几月前刚刚晋封,而荣氏前几日因有孕而被封为贵人,皆不宜再封,故而只赏赐了许多绸缎珍宝。

    值得一提的是,欣嫔并未被晋封,不知承琰心中如何考虑,满宫中除去懿元夫人、惠妃与荣氏外,仅有其一人未在大封之列。

    当阖宫沉浸在一片喜悦中时,欣嫔的面色惨白如纸,然而并不曾有谁注意这些。也许在这深宫中,就是如此,众人瞩目的,永远都是满腹荣耀的强者,失宠落魄者,很快便如同抛入海中的石子,被风浪卷入无尽的大海之中,再无人记得。

    当众人谢恩后,懿元夫人笑着道:“恭喜诸位妹妹晋封之喜,这可当真是难得的喜事,可见皇上心中惦记着妹妹们,等着新岁给妹妹们一个惊喜。”

    惠妃亦笑着接口道:“正是,怕是夫人与臣妾这些日子可有的忙了,只是黎妹妹晋为贵嫔,居一宫主位,掌管一宫事宜,不宜再居紫鸣宫偏殿,不知皇上打算将哪宫指给妹妹居住?”

    承琰想了想道:“黎贵嫔如今有孕在身,理应静养,庆华宫如今空着,便居庆华宫主殿吧。”

    惠妃颔首道:“是,臣妾一会儿便会着人收拾。主位以上晋封皆应行册封礼,不知皇上可想好了定于何时给三位妹妹行册封之礼?”

    承琰道:“便定于二月初二那日吧。”

    “是,臣妾下去后便去准备。”

    这时,未在此次晋封之列的荣氏面上闪过一丝不甘,看了看上座的承琰,开口道:“皇上,臣妾有一事尚觉不妥,不知当讲不当讲?”

    承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只管讲便是。”

    荣氏看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嫉恨,道:“沈婉仪在三个月中已然晋封两次,如今又连越两级晋为婕妤,不知是否有欠妥当?”

    承琰闻言面上有些不悦,看着荣氏道:“既然你认为朕晋封沈婉仪有失妥当,那你认为如何做才好?”

    荣氏见承琰面色不好,忙道:“臣妾并无他意,臣妾向来敬重沈姐姐的德行,只是姐姐晋封如此之快,难免遭他人妒忌,为姐姐带来麻烦,昨日黑猫伤人之事便是例子,既是为了沈姐姐好,还请皇上三思。”

    这是,懿元夫人嗤笑一声,看着荣氏道:“荣贵人口口声声说皇上晋封沈婉仪会遭他人妒忌,惹来麻烦。此刻阖宫姐妹都在这里,却不知妹妹口中的他人所指何人?还是说贵人私心不愿让皇上晋封沈婉仪,却要找出这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未等荣氏发话,上座的太后凌厉的目光扫过荣氏:“沈婉仪贵为华国公主,入宫后一直恭谨自持,温婉谦让,且前些日子救了永安王的性命,依着这些,即便封个贵嫔都不为过。哀家却不知道,何时皇上的旨意,皆要先经得荣贵人首肯才作数么?”

    未曾想到太后会出言为我说话,荣氏微微怔了怔,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担心沈姐姐,怕沈姐姐因此而遭人诟病。”

    太后面色越发不悦,冷声道:“沈婉仪救永安王有功,理应封赏,何人敢对此加以诟病?”

    荣氏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道:“只是当日沈姐姐救了永安王,皇上已封其为昭嫔……”

    不等荣氏说下去,太后已面色阴沉的凉声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永安王的性命并不值一个婕妤之位么?”

    荣氏闻言忙惶恐的道:“臣妾并无此意……臣妾……”

    “罢了。”太后有些不耐的打断,看着荣氏,淡淡道:“哀家适才已然说过,你怀着身孕,心思便少些,如今看来你丝毫未听进去。”

    荣氏见太后面色微怒,自觉失言,身子微微一颤,正要说话,承琰已冷声道:“你只管安心养胎便好,旁的事,无需你操心。今后就好好待在宫中静养,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如此一来,便是变相将荣氏再次禁足,荣氏眼眶一红,却再不敢说话,只得低头应了。

    见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恨,我面无波澜的回视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当日知晓其有孕四月而瞒着未报,原以为她改了性子,变聪明了些,如今看来似乎丝毫未变,仗着身怀龙裔,越发乖张。这样的性子,能否平安的熬过剩下的五个多月,生下孩子,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