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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 烫手山芋

    初春的夜晚,还带了几分寒意。

    是夜,天上寥寥几颗孤星,不见明月。

    陆良玉拉着秦希泽坐在窗户旁,眺望着屋外,听着偶尔的一两声虫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和光喂饱了奶,正在隔壁房同奶娘一同入睡,彩蝶早聪明地躲了起来。

    陆良玉能察觉出来,秦希泽兴致不高。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秦家二房的人便会回到镇南侯府。

    秦希泽便不得不面对那个曾经意图害死自己的婶娘。

    “侯爷想好怎么面对秦家二房的人了吗?”陆良玉问道。

    秦希泽摇头,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不面对。

    当然,如果非得面对,他这么多年习得的目不斜视,便可以排上用场了。

    雕花的窗户缝隙中,一道细风吹了进来。

    陆良玉受冷,身子一缩,自然而然地钻到秦希泽宽大的长袍中。

    “不必强迫自己原谅。”

    陆良玉安抚道。

    伤害就是伤害,该报复就报复,不必刻意故作大度。

    如今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待到秦老太君有一日百年之后,他们同二房,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秦希泽低头,瞧见她的一双杏仁眼,眼里,始终亮晶晶的,有依恋,有心疼。

    不由自主地伸手,盖住她的眼。

    “我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秦希泽毕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这些圣人之理了然于胸,当下开口道。

    陆良玉有心引他欢喜,当下睁眼,望着他夸赞道

    “我夫君不愧是有状元之才的人。”

    眼中,又是那种亮晶晶的温柔。

    秦希泽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

    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他脑中,除了那些读过的书,便是这双漂亮的杏仁眼。

    一如,二人初见之际。

    良玉,人如其名,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希泽,也许硬碰硬是最直接的,但镇南侯府几世忠君的名声,还是不要断送在我们手上。”

    陆良玉斟酌用词,思忖着如何去劝阻秦希泽。

    秦老太君那里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她不愿秦希泽摊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当今的镇南侯,勤于政事,一心为民,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弑君的名声。

    说到此,在五台山之际,相清大师,也就是所谓的秦希泽生父的那句恶毒的诅咒——“弑君绝嗣”,让陆良玉每每心头想起此事,不免心中一阵恶寒。

    她爱护秦希泽的名声,如同爱护自己一般。

    “依你所言如何?”

    秦希泽问道。

    陆良玉垂眸,半晌抬眼道

    “这就得委屈侯爷,装傻充愣一段了。此事最好还是意外的好。”哪怕是设计一个一意外。

    陆良玉不嗜杀,动手可以,但不能自己的手不能沾血。

    “好,依你所言。”

    秦希泽心下明了,陆良玉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陆良玉这才心满意足。

    邵永康装作失忆的模样,在模仿秦希泽,结果秦希泽反过来要模仿那个模仿自己的邵永康。

    有些事,实在是有趣。

    二人正依偎在一起,募地听到大门口,有马车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四处寂静,哪里来的马蹄声。

    二人忙一并往外望去,便见看守门的老头已然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抹蓝色的衣角透过门缝,露了出来。

    陆良玉大惊,这大晚上的,好好的,新皇怎么会来?

    当下忙起身,便看到秦希泽脸色已然不好。

    陆良玉舔了舔嘴唇,知道大晚上的,秦希泽出现在这里,若是被新皇碰到了,只怕要酿成血案了。

    “快,侯爷你还是先躲起来吧。”

    陆良玉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心虚。

    哪里有别的男人大晚上地来家里,自己的正派夫君反而得躲起来的道理。

    秦希泽的脸已经黑得可以媲美锅底了。

    陆良玉眼看着人已经要进院子了,当下忙好声好气地哄道

    “快,侯爷,说好不硬碰硬的,得找意外。”

    她真怕,秦希泽控制不住,将皇帝当场给宰了。

    在陆良玉的好说歹说之下。

    秦希泽的脚,终于动了。

    新皇在宫里头听了陆良荷的建议,可谓心潮澎湃。

    连折子都顾不上批,兴致冲冲地换了身衣裳,便出宫直奔陆良玉这处来了。

    真真是一日不见,心里痒得很。

    门嚯地被推开。

    陆良玉一惊,待到看清了人后,更加惊诧道“这,大晚上的,陛下来做什么?”

    新皇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只直愣愣地上前一步。

    陆良玉不自觉地退后一小步。

    新皇眼底一暗,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来,几日没见,陆良玉对自己的态度又回去了。

    但此事,不能心急,需得徐徐图之。

    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支步摇道“你瞧这是什么?”

    陆良玉稍微伸长脖子,自然瞥见了那步摇白玉镶嵌着翡翠,花瓣造型,金色镂空装饰,精巧极了。

    素雅又高贵,一看便价值不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良玉也不例外。

    但眼下秦希泽就在房内,她自然不敢收下此物。

    当下只瞥了一眼,听得新皇介绍道“这是外藩进贡上来的,喜欢吗?”

    陆良玉只得违心摇头道“我不爱这些,你知道的。”

    其实不是,她不爱奢华,不代表她不爱这些漂亮的首饰。

    更何况是这么价值不菲的首饰,只怕单一只,就能换个铺子。

    但她还不能用。

    这大概就是不义之财吧。她心下安慰自己。

    新皇呼吸一滞,随即笑道“不喜欢你也拿着。”

    说罢,硬塞到了陆良玉手中,这才满意道“你拿好了。”

    “昔日我没有能力,没法给你更好的,只能送了一只自己亲手刻的木簪,如今。天下尽在我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少年人的话中,带了几分争执与豪情。

    很难讲,不让人感动。如果,不是他非要杀死秦希泽的话。

    陆良玉一时沉默了。

    “我送你的木簪,还在吗?”新皇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良玉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丢掉了,故意回忆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

    “好像是收在库房,然后起了一场大火,被烧掉了。”

    此事,新皇隐隐也有所耳闻,毕竟,他对镇南侯府极为关心,这场火灾,他也记得。

    心下难免失落,面上却不显,反倒是道“那这支,你可得收好了。”

    陆良玉尴尬一笑,觉得自己手里拿的,哪里是什么步摇,分明是个烫手山芋。

    只面容平和,但难掩尴尬。

    “眼前一切,似幻似真,第一次见到你,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

    新皇不由得生发感慨。

    陆良玉呼吸一滞,她有个疑问,想要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