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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六章 薨了

    李修穆又一次回到了镇南侯府,继续跟着王大夫学习医术。

    陆良玉给他张罗着另寻一个教书先生。

    “姐姐,不必麻烦了。”李修穆开口拒绝道。

    自从他回府后,便意志消沉,沉默寡言。只偶尔同和光在一起,才有几分笑意。

    陆良玉知道他心里苦,也不想逼他太紧,当下忙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专攻医术也可以。”

    李修穆依旧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姐姐,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陆良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随便出去走走,就当历练了。”李修穆解释道。

    陆良玉哑然,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去哪里历练?外头江湖风大浪大,不少恶人,他出去做什么。

    但瞧着李修穆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也不好直接反驳,只道“天气冷了,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开春再出去吧。”

    其实,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李修穆不置可否。

    陆良玉私底下跟秦希泽说起此事,秦希泽只摸了摸她的发髻,安慰道“男儿志在四方,他要愿意出去,你是留不住的。”

    陆良玉不得不承认,秦希泽说的是对的。李修穆已经在暗中收拾行李了,此事她也是知道的。

    弟大不中留,没得办法,隔了几日,只得送他离开。好歹是在镇南侯府侍卫的护送下,比他自己悄悄开溜好得很。

    出去散散心也好,人生没有堪不破的局,没有走不出的困境,也没有那么多所谓的深情。

    李修穆一走,府里头安静了许多。

    这日,陆良玉接到了蒋钦勇从宫里头写的信,询问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陆良玉哑然,蒋钦勇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是想问她身体情况,分明是想要问她,李修穆什么时候能入宫去。

    陆良玉不喜欢拐弯抹角,回信时,写了自己的身体还得再看看,顺便不经意地提到了,李修穆出去游历的事情。

    那头,便一直没有再回信。

    陆良玉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依旧是没有清楚的脉象,而且明明是二胎,肚子却没有怀和光的时候大。

    天气一日日冷了起来,陆良玉出奇地怕冷,时常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彩蝶就将炭火烧得红红火火,屋子里总是暖烘烘的。

    这日晚间,陆良玉正等着秦希泽回来一起吃饭。秦希泽最近回来的时间早了很多,尽可能地陪着陆良玉。

    桌上多了一道味噌汤,陆良玉瞧了一眼,黑乎乎的,感觉没什么食欲。

    秦希泽接过碗,亲自给陆良玉舀了一碗汤递给了陆良玉。

    陆良玉闻一闻,隐隐觉得有一股子怪味,当下瘪瘪嘴,问道“这是什么?”

    秦希泽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是外头新送进来的补品。”

    陆良玉却从秦希泽短暂的沉默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当下将碗搁了下来。

    “希泽,认真地告诉我,这是什么?”陆良玉甚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秦希泽说话。

    秦希泽沉默了。

    陆良玉看向他,开口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瞒着我。而且我之前告诉过你,不许骗我,有一有二没有三。这是第三次,你知道结果的。”

    陆良玉的话,果断而又平和,并没有在发怒,她在极力控制。

    秦希泽一双眼眸看望陆良玉,眼中全是哀痛,许久,才舒了口气,握紧陆良玉的手,解释道“我不想失去你。”

    陆良玉瞧了眼桌上黑乎乎的汤药,反握住秦希泽的手,安抚道

    “不会。就算不要这个孩子,也该由我来做主。”

    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情况,孩子是发育的慢了一些,但孩子是死是活,她还是有感觉的。

    “我不会为了一个孩子,不要自己性命的。我比谁都惜命。”陆良玉极力安抚道。

    秦希泽只得随了她的意。

    年关将至,陆良玉张罗着给一大家子做新衣。

    秦和光已经会跑了,天天到处溜达,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了踪迹。

    彩蝶每日跟在后头,忙来忙去。

    陆良玉陆陆续续收到了蒋钦勇的几封信,信上除了询问她身体外,便再无他话。

    陆良玉知道,这几封信,问她是假,问李修穆是真。

    她回信中,也只提了自己身子。

    过了四个月后,胎儿出奇意料地好了起来,陆良玉也松了口气。

    至于李修穆,她没有提半点。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从来不去做,也不会帮着去做。她需要蒋钦勇看清自己的心意。

    蒋钦勇陷入了长久的失眠。

    她从未有过一日,觉得夜晚如此的难挨,如此的孤寂。宫里头不缺人,甚至连她的坤宁宫,都比从前热闹了许多。

    父兄将自幼服侍她的丫鬟、护卫都送进了宫,隔三差五送了新鲜的吃食和玩意儿入宫。

    但她半点都觉察不到快乐,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练剑。生活单调而乏味。

    那些个宫妃,她是不屑于去理睬的,也没有什么真心的话可以说。

    宫里头的太医来了一茬又一茬,给她开得药也换了一副又一副。

    一到夜晚,蒋钦勇却依旧睡不着。

    她总在想一个人,想他为什么离开,想他为什么不回来看她,为什么连份信都没有。

    兴致来了,她会给陆良玉写几封信,问问情况。

    但每每,收到信时都是失望。没有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偶尔,她会在想,以前那个在自己身边会柔声唤自己娘娘的人,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会如此的决绝。

    想得多了,她越发地睡不着。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他怎么会这么绝情?

    绝情两个字,从她脑中一闪而过。蒋钦勇却好似豁然开朗,觉得一切都有了解释。

    大半夜的,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给父亲写了一份信,也给陆良玉写了一份。

    她似乎,有点想法了。

    李修穆游历了这么久,专往穷人堆里钻。见了苦命的穷人得了病,半分钱不收,还倒贴医药费。

    他出来游历,带够了银子。做点帮助别人的事情,心里舒坦。

    连过年,他都没有回去,只写了一份信,询问了姐姐的近况,其他,再无牵挂。

    这日,春暖花开,四处春和景明。

    李修穆已经在河北境内了。他估摸着,和光快要到周岁了。出来已经半年了,他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该是回去看看了。

    李修穆赶路时,看到了一家卖老虎枕头的小摊,觉得有趣,便停了下来,打算买一件给和光带回去。

    正挑选着,见一队穿白衣的官兵路过。官兵穿白衣,可不是一般人去世能享受的待遇。

    莫不是,宫里头的太后薨了?

    李修穆想着,便拦下一人问道“小哥,请问这是哪位贵人出事了?”

    那人见他态度和蔼,身侧还跟着两个侍从,当下解释道“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薨了。”

    李修穆感觉自己脑袋轰得一声,炸掉了,抓住那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哪位皇后娘娘?”

    那人奇怪道“皇后还有哪位,蒋家的女儿罢了。”

    说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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