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礼，华昭便坐在了宋黎身旁，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的朝外瞟。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母亲！
哪怕只能够看向一眼，华昭也能够稍微安心些。
看到有人走进来，华昭忍不住的伸长脖子，却不想走进来的却是秦二夫人和秦香！
秦二夫人一进来便热络道：“督主，夫人，欢迎光临寒舍，快请坐！”
秦院判深深看了二夫人一眼，没说什么。
待二夫人与秦香坐定后，母女两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不停的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华昭。
“不知本督主夫人有何不妥？秦夫人和小姐要如此这般打量？”
宋黎声音微冷，十分不喜秦二夫人与秦香打量华昭时的神色，带着讽刺而滑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二夫人和秦香哪儿见过这般架势，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秦院判脸色变了变，很是不满地看了二夫人一眼。
刚刚还在眼珠子乱飘的二夫人，这下头垂下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
华昭感激地看了宋黎一眼，她倒是没想到宋黎会这样帮她。
她没看二夫人和秦香，而是对秦院判说道：“听闻大夫人患有眼疾，如今看来该是无恙了？”
秦院判：“这是下官的二夫人，大夫人患有眼疾，不方便见客。”
华昭了然笑笑，没再说话。
她心里清楚的很，母亲向来是温柔贤淑的个性，别说现在患有眼疾，就是原来身体康健之时，也常常被二夫人处处压制抢风头。
偏偏母亲是个不争不抢的个性，被二夫人压制也不觉得生气，还和她说谁爱出风头就出去，她们院子里难得安静太平。
华昭凡事都愿意顺着母亲，偏偏看见二夫人和秦香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有些不顺气，尤其是后来被秦香轮番算计，她不亮亮小爪子还真以为她们院子里的人都是泥捏的。
秦香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顾不上母亲脸上的尴尬，她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道：“这位姐姐，我看你好生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姐姐呢！”
华昭慢悠悠回头，冷冷瞧了秦香一眼。
表里不一！
远的不说，单是上次在慈济堂外面被人跟踪那次，秦香这么快就忘了？
没等华昭说话，宋黎就尖着嗓子蹙眉厌恶道：“什么姐姐？华昭乃本督主的夫人，按规矩，你该向夫人行礼才是！再者，秦小姐一未出阁女子，本督主虽为太监，但是否也不太好？”
秦香闻言，当场面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是秦家的庶女，却自诩聪明绝顶，她从小就会瞧人脸色拍人马屁，人缘自然极好。
她瞧着华昭，只当是那种烂大街的绣花枕头才是，该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许配给一个太监，照她想的该是两句就哄的日后都跟着她的屁股后面转悠才是。
可她却忘了宋黎乃东厂的大头目太监！
要说刚刚宋黎维护她，华昭只觉得感激，现在就觉得想笑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宋黎这厮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诸番身份来回变化，时而温柔，时而尖刻，时而顶天立地，真真有趣的紧。
宋黎看秦香不说话了，也懒得再搭理这两个跳梁小丑，而是和秦院判郑重道：“在下听闻夫人眼疾不适，恰巧曾遇神医赠药，特地送来，还望院判笑纳。”
对于宋黎的客气谦虚，秦院判直说“不敢当”。
之前秦院判也听闻过宫中救太后的事情，虽然过程不甚明朗，但是可以看出面前两位还是有些机遇造化的。
又聊了会子天，宋黎便想着要告辞了。
秦院判打算相送，话头却被秦香截下。
“眼看就要晌午了，督主和夫人何不留下吃个便饭？”
二夫人略带责怪地看了秦香一眼，刚刚被宋黎当场下了面子，她现在还记恨的很。
招待她们吃饭？二夫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秦院判附和。
宋黎本没有留下吃饭的意思，不过看华昭的眼睛不时朝着一个方向瞟，他心里多少猜出个影子来。
索性，他揖手，恭敬不如从命。
因着大夫人身体不好的缘故，现下府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二夫人来料理。
二夫人匆匆前去厨房招呼下人备饭，留下秦香陪着秦院判继续招待客人。
其实二夫人是想带秦香一道走的，毕竟秦香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犯不着陪着太监头头和夫人在这里闲唠。
原本还想着这人专程来拜访秦院判，该是有些什么道道，就是没想到上来就把她们母女俩的面子给摩擦了下。
可是，二夫人这般想，秦香可不这样想。
她总觉得华昭身上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还似曾相识，她急于想要分辨清楚，所以她拼着惹怒阿娘，也要和华昭多待上一待。
因着宋黎和秦院判在闲聊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华昭听的怪无趣的。
秦香趁机提议：“夫人，我在后院种了一片栀子树，现在正到了开花的时候，可香了，要不要去看看？”
华昭深深看了秦香一眼。
她在这府里生活了十几年，这府里的每一片花每一片草她都很熟悉。
至于那栀子树，那是她实在喜欢，特意求了父亲，着人从南方买来了幼苗，花了好大力气才养活的。
到了秦香这里，就成了她种了的？
不过秦香向来如此，华昭也早就见怪不怪了，权当她自说自话好了，完全可以当成是没听见。
那片栀子树，原来就在她的院落旁，离母亲的园子也很近。
华昭点点头，和宋黎说了声，跟着秦香去了后院。
宋黎看着华昭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她原来喜欢栀子花？
和秦香出去，一路上被秦香各种套话。
华昭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全部装作听不懂，要么就不答，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果然没几个回合，秦香自己就泄了气。
精心描画的眉毛耷拉着，脸上满满刻着怨气。
没了秦香在一旁叨叨叨，华昭倒是清净了不少。
又走在熟悉的鹅卵石道面上，华昭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即去看母亲的心情。
看完栀子花，和她想象中的模样一致，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院落，华昭和秦香朝偏厅去了。
刚有小厮来报，饭菜已备好了。
华昭心里有些失落，只是她想来也知道，原来她在府的时候，母亲还会没事来看看她种下的花草，如今她都不在了，怕是连母亲也不想来看看她留下的这些花木了吧？
母亲，该是怕触景伤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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