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甘烟走后，宋凌不知从何处慢悠悠地踱步回了屋子里。
她裹挟着寒意，手里捧着经书，厚厚的衣衫把她从头包到了脚，全然看不出是个女子。
她平静道：“王爷不杀她？”
盛戎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而后警告地看着她，“天命星一事，莫要再谈。”
宋凌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角，“那就请王爷将这纸条转送给她。”
盛戎眼中的警告意味越发浓烈。
宋凌静静道：“我每年都要测算一个人，规矩不能坏。”
言下之意，今年中签的本就是甘烟，测算时间留给了盛戎，那他就有义务把纸条递给甘烟。
盛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时也命也。
他冷笑一声， 把纸条折了三折，收进袖子里，算是答应。
“王爷还经常在梦中听见那道声音么？”
盛戎呼吸滞了一下，“……两道。”
就连熟悉盛戎状况的宋凌也愣了一下。
“两道！？从前不是都只有一道么？”
她狠狠地蹙眉，怎么会是两道？
盛戎没说话，脸色冷淡到仿佛梦中纠缠他的声音不是他自己。
还有一句话没说，从前的梦中梦到了什么总是影影绰绰看不分明，而如今不仅多出来一道声音，甚至开始有了些模糊的影像，像是他从前忘了什么人……
每日梦醒，总是恍惚又失落，胸腔中平白空了一块似的。
宋凌蹙眉，“我再为王爷检查一遍……”
盛戎却摇了摇
头，“不必。”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自己的手，“从前也看过，总归是做无用之功。既然它要来，那便让它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在作祟。”
随着最近这一次发病脑海中也开始出现那道声音开始，他总是有预感，总有一天他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干扰着他的神志。
宋凌默然不语，“既然王爷心意已决，那好吧。陛下那边——”
她顿了一下，“一切照常，只希望王爷能遵守当初的诺言。”
盛戎颔首，“孤王诺了。”
“如此，我便去前方讲道了。”
宋凌起身，又一次步入风雪之中。
盛戎做了个手势，黑暗中闪出一道影子，“主子。”
“郡主如今在哪？”
手下愣了一下，道：“可是……安宁郡主？”
盛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下心惊肉跳，心想自己多什么嘴，在王爷这里排得上名号的人除了安宁郡主还能有谁？
“郡主回了歇息的院落之中。”
想着她可能正在火前缩成一团，搓着手取暖，盛戎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手下试探道：“另外——太子殿下为了表示体恤，给各家都送去了一壶好酒，说是驱寒。”
盛戎脸色一寒，这就是说甘烟那边或许正喝着盛渊送过去的酒？！
“已经送到了？”
“未曾，太子府的人正在往各处院子赶。”
“打碎！”盛戎冷声道，“镇国将军府的不允许送到！另外——”
盛戎交代了几句，手下领
命离开。
——
彭可儿受了气，关起门来就和今日也来了的公孙氏大吐苦水。
却没想到平日里纵容她的母亲却是皱起了眉头，“今日太子殿下也在，众多权贵都在，你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我不管！我就是看她不爽！凭什么一个傻子出尽了风头！现在满京城都传遍了说她深得太子哥哥心意，我这口气顺不下去！”
公孙氏敲她的脑袋，“你跟她较劲，难道太子殿下就能看到你吗？你要做的就是趁这机会多到太子跟前露露脸，而不是和她一个傻女浪费机会。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只要此女还是将军府嫡女一天，太子就看中她一天，她断不可留！”
公孙氏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彭可儿一听她母亲的口气就知道甘烟好日子到头了，她开心地追问，“母亲打算如何？”
公孙氏却道：“可儿别管，有什么事为娘挡着便是，你只记住了在大钟寺这几日都在多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知道么？切不可失了良机。”
彭可儿斗志满满道：“嗯！谢母亲，可儿知道该怎么做。” 她从小就是按照未来太子妃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自然知道怎么做。这一次国师讲道讲三天，每日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各人自由分配的，或是交好的人家相互走动，或是佛前上香，都是可以的。
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得到太子哥哥的心的！
母女俩谈
着关于太子的事，公孙氏身边的贴身下人从前院悄悄溜了回来。
“夫人，太子殿下赏了东西下来。”
彭可儿高兴道：“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对我不一般，是什么？！”
那下人尴尬得眼神飘忽，“……是女儿红，各家都有，说是太子殿下体恤各家，用以驱寒。”
彭可儿脸色瞬间就尴尬了起来，她恶狠狠道：“你这刁奴，说话怎么不说全呢！真是该死！”
公孙氏拉住她，“好了，太子殿下是储君，这种场合他自然要体恤大臣，否则将来谁还和他一条心？太子是个有造化的。”
彭可儿听了这话，立刻就代入自己已经做了太子妃，与有荣焉，心情好了不少。
起码她未来的丈夫不是个傻的，她也很满意。
那下人道：“夫人小姐，您们有所不知啊，我方才赶回来时正好见着送往镇国将军府的酒，您猜怎么着，那么多户人家都好端端的，就他们一家的酒碎了，酒液撒了满地呢。您说说看在这种日子里出了这种事情——”
公孙氏冷笑一声，断然道：“不详！”
她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下人捂嘴笑道，“那是自然 。”
然后就转身离开。
彭可儿一头雾水，“娘你这是做什么？她们不详关我们什么事？”
公孙氏揉着女儿的头，“人言可畏，一个不详的女人，你觉得太子殿下还能看得起她么？”
彭可儿恍然大悟，“还是母
亲厉害！”
公孙氏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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