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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装可怜

    “阮小姐多心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那是因为他慢热?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好办,她循序渐进就是了。

    心里盘算着,她一边进食“你们家的师傅手艺真不错。”

    许是对方真的饿了,或者是爱吃猫叔做的,十方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地夹菜,默默地将碟子往她的方向推得近一些。

    一顿饭吃完,阮孑很自觉收拾“我来洗碗。”

    “不要紧,家里有洗碗机。”

    “你的独居生活过得这么细致呢?”她揶揄“那我把碗放进去。”

    “我来收就好。”

    “蹭了你的饭,自然要做点事……那个是洗碗机吧,摁这个就可以了吗?”

    她把碗具悉数放进去,然后擦干净餐桌,想起来问“你的伤口让医生看过吗?”

    “没去医院。”

    “没去?”她微蹙眉“这伤说严重不严重说轻也不轻,你这么不当回事?”

    十方没说话。

    “上药了吗?”

    十方还是没说话。

    这一次,阮孑有些无奈。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

    “阮小姐,不用………”

    她转身出了这扇门,完全无视主人的婉拒。

    数分钟后折而复返“来这边坐下。”

    “阮小姐,真的不用费心。”

    闻言,她抬头看他,默声不语,脸上一副‘你来不来?’的表情。

    僵持没能维持几秒,妥协的是十方,他提步走到沙发,听到她说“坐下”,便听话坐下。

    用酒精把双手消过毒,她拿出碘伏“靠上去。”

    他依言往沙发背一靠。

    她上手要掀起他的衣摆,当事人面色很不自在,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我来吧。”

    他松开手,自己将衣服撩起,露出左胸下方的伤口。

    她用碘伏沾湿纱布,没戴手套,指腹撕开纱布时与他的皮肤两相触碰。

    错开目光不去看对方,十方要费心方能压下内心的颤栗感。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创口上面“你这个伤口每天要消毒一次,如果怕撕纱布时会牵拉到伤口太疼,就像我这样用碘伏或者生理盐水浸润一下。”

    “嗯。”

    这一声嗯,听在阮孑耳里感觉就像是应付“算了,未来一个礼拜我每天来你家替你消毒一次。”

    “阮小姐………”

    她忽地抬头“你又要拒绝是不是?”莹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住他“你知道,做我这一行基本没什么朋友,很多人连手都不敢跟我们握。”

    虽然十方并不明白她的这句话跟他的拒绝有什么关系,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心疼了。

    “本来我就一个人住,难得你不嫌弃我,我心里还想着说回到家终于有一个人能陪我说说话,偶尔还能一起吃一顿。”她仰着头,头顶的灯光折射在她的眼里,凝聚出亮茫茫的一点,可语气是可怜巴巴的。

    说完话,屋子里一时间没有了任何声音,两双目光一高一低对视着,一个带着纠结与心疼,一个带着可怜与期冀,二者无声地进行着博弈。

    十方再次妥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要是在家的话,你可以过来一起吃。”

    她言笑晏晏“好的。”

    心头有些无奈,他洗去她的记忆原本就为了二人之间不再有过多瓜葛,可眼下事情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

    偏生,他还狠不下心!

    绵密的眼睫低垂着,他注视着跟前的女孩用棉球蘸取了碘伏,避开创口,熟练又十分小心地进行消毒,每触碰一次他的窗口,就要往上吹一口凉气。

    当晚7点许,磨磨蹭蹭回到筒子楼的从是站在自家门前,却并未直接开门。

    她眼睫低垂,深沉的暮色在身后铺展,也将她整个人纳入其中,使其面容晦涩难分。

    “阿是,不进去傻站着干嘛呢?”有下班的邻居经过,熟稔的招呼了声。

    偏头礼貌地喊了声大蛮姨,从是掏出钥匙,缓缓插入锁眼。

    随着大门推开,屋里电视声涌入鼓膜,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垂着肩,低喊了声“爸,妈。”

    厨房里有水流声,吕三月瞧见回来的人,应也不应一声,沉着脸在里头洗菜。

    从安坐在廉价掉漆的木质沙发里,明明昧昧的屏幕映着那张阴郁的面孔。

    屋里并无人说话,除了电视声,安静得十分怪异。

    可从是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她小心忐忑地站在沙发的一头,没有父亲指令,不敢回房。

    半分钟、一分钟,从是煎熬地等待着。

    拿起遥控器,从安调大了电视音量,下一秒,骤然将它朝她的脑袋上狠狠砸来。

    ‘砰’地一声,遥控器砸中她眉骨,睫毛震颤,恐惧与疼痛使她本能瑟缩,双手在身前牢牢攥在一起,眼泪瞬间掉落,但不敢喊痛。

    黑色遥控掉到地上,电池从里面弹出,一路往茶几脚下滚。

    厨房里水流声歇了,从安震怒的声音乍起“跪下。”

    从是屈膝,战兢跪下,手里的包随着她一并落地。

    “你当自己是什么?有钱小姐还是女强人?”

    她张嘴,声音低弱细蚊,裹着压抑的委屈与哭腔“他有女儿,初中了。”

    “那又怎么样?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人家要是有儿子,能有你什么事?”

    “我才22岁,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年,我不愿意。”

    “不愿意?”似乎是不敢相信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不’字,从安气红了眼,阴鸷地盯紧她,鼻翼一张一阖,鼻息粗重如牛。

    “你算个什么东西?人家看得上你是你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还胆大包天擅自给老子搅黄。”

    吕三月抿紧了唇径直洗菜,力气颇大,激得水花荡荡,眉梢与丈夫一样挂着满满的愤怒。

    从是不敢再辩驳,眼泪无声砸下来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一旦哭,便会将父亲惹得更恼。

    满身心的激愤无从发泄,从安一双眼睛牢牢盯住女儿,额头上青筋直冒,片刻后霍地起身,经过她的身边曲起膝盖便是一撞。

    他的膝盖撞到她的左肋骨,单薄的身体往旁边晃悠着倒下,又紧咬着下唇强忍痛楚爬起来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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