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想反驳，但觉得苍白无力，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这终究不是她所处的时代, 人们的观念认知是不一样的，她不能完全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这个世界。
就如同她以为随手可得的火锅炉子，如果不是有孙家的斡旋, 估计连她自己都折进去。
许是时代和科技的局限性，许许多多辅助性的工作都是由家中的奴仆来完成，就如同程山管家一样，奴仆出身，但是做的却相当于是一个秘书的工作。
同样其他人家也是, 他们也都是会有同程山一般出身的人才成为左膀右臂, 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真正的与他们立场完全一致, 对他们忠心不二。
不说陈留芳, 甚至是王姝，她以后要继续发展她的事业, 同样少不了这样的辅助。
王姝也只是个普通人，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 她并没有挑战整个社会的勇气。
或者说就算是她挑战了，整个时代的发展没有到达一定的地步，她的举动也只是一个炮灰。甚至连一部分不幸入了奴籍的人也反对，因为相比于那些在底层辛苦谋生的普通人, 这些依附于高门大户生存的人或许更为容易。
“你若是要去采买仆人, 可以让杜嬷嬷陪你们走一趟。”杜嬷嬷腿也已经好了, 平日走路都没有问题，就是目前不能干重活。
不过到了杜嬷嬷这个地步，这些事情也都有别人, 不需要她动手。
她知道师母也是为了他们好，不然也不会花费这般心思来点醒她，还让杜嬷嬷来帮她掌眼。
“劳您费心了，师母。”
程老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无妨，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有空来多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就好。”一边又让丫鬟拿出棋盘。
“你执黑棋还是白棋？”
王姝高兴地应了一声，“白的。”
添置下人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决定，王姝就把它提上了日程。
和陈留芳简单合计了一下，这需要的人手也真是不少的。
首先书童肯定是要的，还有王姝身边也要放两个小丫鬟，方便她平日里驱使。
两人身边的人都有了，还得再有一个壮实一点的汉子，有要使力气的时候可以搭把手，平日里也能看家护院。
另外还得找一个灶上的婆子，王姝心里是想要一个厨娘了，但也知道可遇而不可求。
就这里里外外的一合计就要有五个人了，杜嬷嬷听着他们打算还觉得太少。
“这陈公子身边一个书童也算是将将够用，但是夫人身边两个丫鬟可不行，这年龄大的，没两年就要配人，年龄小的现在又不得用。”
王姝也知道杜嬷嬷说的是实话。
但是不说陈家就还剩下西厢房三间屋子，东边闲置的一间放的是杂物也腾不出来。
这样一算两个小丫鬟一间，灶上的婆子单独一间，剩下的两个大男人一间，就没地方了。
王姝也不打算换房子，大夏朝昌平百年，房价和物价一样，都相对于稳定，并没有升值的空间。
再说这里离县学和程府都近，来往也方便，再加上陈留芳如今也只是一个秀才，别人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德和楼，太招眼也不好。
丫鬟王姝就打算买年幼一点的，平日能帮忙做一点简单的活计就好，其他的王姝还是让赵婶来帮忙，赵婶干事勤快不说，嘴巴也牢靠，陈家的事情从不外传。
至于杜嬷嬷说的那些，等以后再说，反正她也知道陈留芳肯定是不会留在县里的。
王姝打算的很好，但前前后后跑了几趟牙行，也不过是买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这两个丫头都是瘦瘦小小的，面色蜡黄，王姝刚开始还以为才岁，后来听牙婆说十一二岁的年纪。
除了王姝吃了一惊之外，其他人都不意外，这年景虽然不错，但是也不代表家家都能吃饱饭的，过不下去，首先卖的肯定是女儿，省了一张吃饭的嘴不说，还能换些银钱，至于儿子还得留着传宗接代。
这牙行也不是做慈善的，也就给些东西让他们不至于饿死，不然就不值钱了，吃饱是不用想了。
至于另外一个说是婆子也不对，也才三十五岁左右，如果按照王姝以往的认知，正是有魅力的时候，在这里却因为没有生孩子被家中的男人折磨成这番模样，最后还给卖掉了。
王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的人苦，女人更苦。
牙婆还以为王姝不打算买了，赶紧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夫人，三个一起我给你便宜这个数。”
小姑娘还容易出手，不管是买回家做粗使丫头还是干嘛，总有人要的，但是这三十几岁的妇人可不容易出手。
这妇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都没被人挑走，牙婆也害怕万一砸到手里，可就白费一番功夫了。
王姝看这妇人虽然衣衫破烂，头发干枯，但面容已经算是这些人中较为干净的，也就没有拒绝，直接给她付了银钱。
做成这桩生意，牙婆也高兴，乐意卖个好，“夫人，您留个住址，等有新的来了，我就让人给您报信儿，好早点来挑。”
王姝通过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了，一般很少人家会把男孩卖给人牙子，就算有也早早被人挑走了。
还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本身就可以凭着一把力气养活自己，就更是稀少了。王姝也不急于一时，带着两个丫头和一个妇人就回去了。
一到家王姝就让马上赵婶烧了两大锅水，又拿出几件不穿的旧衣服，让她们洗澡后换上。
说实话，王姝也是听杜嬷嬷说了才知道，普通人中长虱子也不在少数。当下人的头发又长，简直就是天然的培养皿。
这些被卖到牙行的人家里本来就不好，估计也是艰难度日，更没有时间注意卫生。不过就算有爱干净的也没用，牙行都是按照性别大群居的，没有也会被染上的。
果不其然，杜嬷嬷在三人的头上都看到了，还是到处乱爬的，吓得她赶紧拿出提前准备的驱虫药让她们抹在了头上，穿回来的衣服也立马给扔了。
杜嬷嬷也已经好多年没亲自处理这些刚买来的小丫鬟了，毕竟以程家的身份，大部分都是家生子，伺候主子之前都会注意这些问题的。
就算是有问题，也会有其他人负责督促这些小丫鬟的卫生，她也就给这些新来的人立立规矩罢了。现在猛然一看这些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头上也是痒痒的。
王姝同样也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
好在杜嬷嬷还没掉线，“夫人，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给她们讲讲规矩。”
老夫人让自己做的事情，杜氏自然不敢敷衍了事，更何况，王姝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尽心尽力。
“不过，您可千万别和他们接触的太近。”
就算杜嬷嬷不提醒，王姝也不打算现在与她们近距离接触，毕竟刚刚的场景太过震撼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杜嬷嬷每天来陈家□□这三个人，效果也是显著的，至少没有以前那么畏畏缩缩，当然也只是面上的，尤其是游氏。
游氏就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以前在家里因为生不出孩子，经常被婆婆和丈夫打骂，像是有了应激反应。
平日里也是勤快的很，除了王姝不让她做的厨房的事情外，其他的她都抢着去干，生怕王姝重新把她给卖了。
但是只要有人声音一变高，她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碰巧王姝家隔壁有小孩子，经常淘气，被家里人一收拾，就嚎叫起来，吓得游氏脸色煞白煞白的。
王姝和杜嬷嬷都没法子了，只能等她以后平复过来了。
两个小丫头倒是还好，本来还都忐忑不安，但是经过这半个月的时间相处，看到王姝待她们和善，从不打骂她们，关键是还让她们吃饱饭，就不再小心翼翼了，认认真真地跟着杜嬷嬷学起了规矩。
两个丫头也都没有名字，杜嬷嬷就让王姝取一个，可惜她这个半吊子除了春花、秋月完全想不起来有啥名字。
但叫这个名字的人多的是，多到你扔出一块砖头就能砸到一个叫春花秋月的。
这不，远的不说，程府中就有一个叫秋月的丫头……
干脆恶趣味的把脸圆一点的唤作可乐，另外一个则叫雪碧，纪念自己失去的肥皂快乐水。大家虽然不懂得意思，但是听起来就不错，这不，乐嘛，雪，又愉快有好听。
王姝“……”
她决定了以后就按照这个方法来起名字了，容易上口不说，还有种她在宠爱所有饮料的感觉。再给自己打打气，总有一天可以集齐所有后宫。
王姝的日子过得悠哉游哉，但是她二堂哥王长柏就完全不一样，整天忙的要死。
尤其是现在德和楼里的奶茶、冰粥都已经上市了，牛乳可是重中之重，王长柏必须要保证产量和质量，每天都忙得和个陀螺似的。
然后因为李掌柜等人赶工，府城那边的德和楼分号也开了。那里的牛乳也是他负责，所以经常在两地奔波，就连他媳妇怀孕都顾不上，只能让媳妇回王家村，让爹娘照顾。
这不，李氏看到待产的媳妇，就想到了王姝也是结婚一年多了，趁着给儿媳求平安符的时候，又替王姝求了个生子符。
还特意大老远的跑到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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