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他是个杀手
太突然了。
任凭谁也无法提前预料到如此突然的攻势。
皇城守卫没有一位不是精英,可再如何天才,再如何万里挑一。
在倾泻而下的灵尘暴雨中,仍然是如凡人昔日仰望仙人般,深深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
那传送至桃木林的大阵,几乎将整个在离火的主力军队都搬了回来。
出身自大烈,乃是皇朝最精英最强横的主力军队出现在皇城中,并向着他们原本的主人发起反叛。
就像是最锋利的对敌之矛,眨眼间就指向了自己的胸膛。
太快,太突然。
“禀告圣上!快去禀告圣上!”
“都疯了,他们都疯了!”
“他们怎敢如何明目张胆地谋逆,三公主殿下莫不是也被什么妖魔给蛊惑了?!”
“快去请禁卫军!快去啊!”
大烈皇城这位端庄华丽的美人,时隔数百年的时间,再次露出的慌乱的神态。
……
柳澜的军队在咆哮。
破损不堪的城墙上有成千上万道身影正交错奋战,灵尘动力剑不断地切割着空气发出刺耳嗡嗡声。
皇城守卫的血肉被灵尘手雷炸得血肉模糊,或是被天空中如流星般坠落而下的灵尘箭矢贯穿,呈现出狼狈血腥的体无完肤之态,那些尚且躲过第一次箭雨的阵道修士,还想着重新凝衍阵法,却发现法决无论如何也无法正常运作。
因为灵尘箭矢的作用不只是造成直接伤害。
柳澜曾经也派人试图研究过灵尘箭矢,最后发现灵尘本身是种极其不稳定的能量。
平常状态的灵尘自然无需赘述,本身就是种尤为恐怖的爆炸能量体。
可很快柳澜就发现,哪怕是灵尘箭矢所遗留下的灵尘粉末,只要数量最够庞大,就可以起到紊乱普通法决的效果。
换而言之,只要将大片区域内填充满灵尘粉末,除非是修为极高或是造诣特殊的修士,否则想要正常地再次凝衍阵法都颇为困难。
所以柳澜向陈安宁势力交易最多的,并不是坚固无比的雷鳞甲,也不是大大增强击杀能力的灵尘动力剑,更不是具有大范围杀伤力的灵尘手雷。
而是偏功能性的灵尘箭矢。
……
箭雨,又一次倾盆而至。
漫天的灵尘箭矢划过大烈皇城的上空,抹开道道绚烂华美的白光。
皇城内的诸位大能修士皆是愕然沉默地抬起头,无可避免地再次淹没在这无止境的暴雨之中。
叮叮叮~
反观另外一边。
雷鳞甲本身就是被设计成能够抵挡箭雨的坚固度,因此无论箭雨再怎么滂沱,也不会伤到身在皇城内猛烈拼杀的诸位冲锋战士。
值得一提的是。
柳澜此次行动并没有携带骑兵。
倒不如说是她将原本作为骑兵的士兵,强制转化为了近战的步兵。
理由很简单。
只要传送本身能够成功,他们和大烈皇城的距离就会大大缩减,根本不需要发动骑兵的冲锋来开路。
而在进入了皇城之后,狭隘的,并不开阔的区域也不会成为骑兵的优势,反而很容易被敌人借助地形埋伏,会成为队伍的短板,倒不如直接全部转化为行动敏捷自由的兵种,从西南侧开始,对整座皇城进行清理。
……
到此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柳澜并没有站在远处的山头,像个有野心的谋权者般小心谨慎地躲藏起来。
她亲自率军向北侧推进。
按照她原定的计划,只要能够快速拿下西南侧和北侧两个方向,就能够以平稳的状态继续蚕食整座皇城。
直接冲入皇宫内面对那位圣上根本是愚蠢至极,她很清楚自己的父皇和历代圣上截然不同。
自己那位父皇在真正落败之前,绝不可能产生任何有关投降的想法。
他是如此高傲。
作为女儿的柳澜,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所以如果想要让父皇让出皇位,她只能通过一种方式——
打到他亲自认输为止。
“殿下!”
有名亲信倏然停下脚步,她拦在正在向北前进的柳澜身前。
柳澜拽住缰绳,盔甲微颤,驾驭住了**的烈马,而其身后的大军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没有去质问那名亲信为何突然拦住自己,那亮银色头盔下的美眸中透着寒光:“来了?”
亲信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来了。”
柳澜眉头紧蹙,真气加持之下,看似娇柔的身体爆发出沙场肃杀的气势:“做好迎击准备!”
刹那之间。
柳澜的声音如波澜般向外扩散,身后上千将士齐齐握紧掌中法器,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
皇城内突然响起了钟声。
嗡~
悠久浩古的长鸣回荡在皇城上空,不断地激荡着偌大城池内的数百条街道。
那些被箭雨和灵尘手雷炸碎的崩坏房屋再次震颤起来,又轰然塌陷,从破碎不堪的状态变成了纯粹的粉尘。
金属剧烈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
待到柳澜回首望去,方才发现那是身着雷鳞甲的部分将士,突然面色难看低头下跪时,膝甲触碰地面发出的声响。
那是恐怖的威压。
修为境界不高,没有来得及开启雷鳞甲灵尘爆发的将士齐刷刷地跪倒下来,蛮横压力施加在沉重的盔甲上,使得这一跪宛若惊雷躁动,硬生生跪碎了足下的地面,使其绽开道道裂隙。
禁卫军的龙钟,到底还是响了。
“大哥谋逆之时,连看到龙钟的资格都没有。”
“二哥显露身份,勾连离火,里应外合之时,又完全身处父皇的圈套之中,自然也没有看到龙钟的资格。”
蛮横至极的威压下,柳澜略显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天上悬浮着的一口金黄玄钟。
她不由得苦笑出声:“如此看来,我倒也算成功。”
那是独属于大烈圣上的禁卫军。
龙钟响彻,禁卫出行。
阻挡在柳澜面前的第一面墙,就是圣上的龙钟禁卫军。
自柳承空登基以来,几乎没有人知晓龙钟禁卫军的成员有几位。
从前出现在世人视线内的,一共有三位禁卫军。
三位皆是天王境巅峰修士,且每一位都隐隐有要突破至天尊之势。
人们总是猜测,就连天王境巅峰都只是禁卫军而非统领,证明其统领绝对是天尊境修士。
今天这一猜测,得到了证实。
“殿下小心!”
几名亲信不约而同地闪身来到柳澜身前,雷鳞甲中的灵尘迅速放出,构成一道厚实的透明纯白壁垒。
下一瞬。
凌厉剑意凝成浪涛,将亲信们释放出的灵尘壁垒横刀斩碎。
抬头望去。
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踏于云彩间,雪白道袍随剑风飘摇,那三尺青锋更是散着他人难近的冰寒。
止水般沉静的眼眸中透着对柳澜乃至所有军队的不屑,他凌空而立,似凌驾于众生,再抬起右手的青锋利刃,似是拂袖般轻轻地朝前挥舞。
柳澜前方数名亲信的肉身被横剑斩断,速度之快,她们甚至连剑芒都没能窥见一丝。
鲜血飞溅之下,剑意余波掀飞了柳澜的头盔,三千黑丝垂落,只是那双满是决意的眼中始终没有半点的动摇。
她只是遗憾地望了眼倒在自己面前,被剑意斩杀的几位亲信。
她淡道:“万录剑宗的宗主,传言隐世七十载,不曾想是在大烈皇室执掌龙钟。”
“三殿下。”
老者朝柳澜伸出手,面色宁静异常:“跟老朽回去,听从圣上发落。”
柳澜静静地盯着他:“我若回去,面对如今的父皇,可还有一线生机?”
老剑修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柳澜这个问题。
任何人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是什么下场。
无论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亲生子女,那位圣上也绝不可能放过。
“既然如此,从我踏入这皇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柳澜毫不畏惧眼前的天尊强者,手中攥着缰绳。
混杂着鲜血与废墟味道的寒风吹过面颊,扰得那万千黑丝飘动不止。
然而这风能吹动柳澜的发丝,也能吹动她那染血的衣衫,唯独吹不动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与眼神。
她说得不错。
从踏入皇城的那一刻,她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我要登基。”
……
……
柳澜的回答随着血腥味飘到了老者面前。
他深感遗憾地叹了口气,旋即翻转剑身,磅礴真气注入其中。
“老朽没有夺走三殿下性命的权力。”
“但是将三殿下的双腿砍去,再将您捆送至圣上面前,想必也合乎情理。”
话语落下之际,他却见柳澜眼中依旧没有恐慌。
她仿佛相信自己能够在天尊的攻势中全身而退。
老者轻蔑的目光扫向那些士兵身上的灵尘动力剑,旋即冷声而道:“还是说三殿下想要用这些拙劣的剑,来与老朽对抗?”
“这些剑伤不了您。”
柳澜平静地诉说着事实。
“但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音刚落。
东侧城门的护城法阵突然破碎。
猛烈的冲击波浪甚至传至了远在西南侧的老者和柳澜身边。
老剑宗愕然的视线望向东边,惊觉东边的城门居然也被轰得粉碎。
这根本不可能。
为了防止对方偷袭东侧,禁卫军的两位成员已然去了东边守卫。
两位天王巅峰境强者坐镇,难道柳澜军还有其他的兵力?
“怎么回事?”
传音通道内,响起了老剑宗严厉的质问。
而后很快就传来了禁卫军成员的回答。
“东边城墙被人给……破了。”
“是谁干的?”
“不……不知道。”
漫天尘土之中。
那名禁卫军凝望着某道提着巨锤的身影,脸色如临大敌般难看。
“但他自称是个杀手,来暗杀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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