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我想当叶大人的狗
这个声音出现的有些莫名，但是并不妨碍陈大山认出声音的主人。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到了方清雪走了出来。
不知何时，方清雪已经换了一身很普通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
学会了下地干农活，学会了做饭辨别五谷杂粮，有的时候还会在村口，和其他的农妇尝试交流。
她融入的很好。
以至于陈大山很多时候都会忘记，她是一个外来者的事实。
可是此时此刻的方清雪，却是让他过去所存在的印象，全部都消散了。
因为方清雪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她背着手，虽然是一身朴素的穿着，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让人敬畏-的可怕气息。
“修行者！”
“是仙人！”
“你居然是修行者！”
虎头村的村民们全部都-惊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一直以来看起来都有些沉默的“丑姑娘”，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修行者。
他们很难将方清雪的过往形象和现在对得上号。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方清雪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时之间，众人看向方清雪的眼神之中有敬畏，有恐惧，有担忧。
一股无形的隔阂，已经出现在了彼此之间。
这是非常合理的变化，龙不与蛇居，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龙嫌弃蛇，而是龙的出现，会让蛇不自在。
方清雪拥有强大的力量，村民们在知道了这个前提后，再跟她打交道的时候，便会平白无故多许多心思。
这一点，方清雪了然于心。
她有些遗憾，毕竟这段日子虽然平凡，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非常充实，非常真实的。
但遗憾归遗憾，理智告诉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稍微让她有些慰藉的是，陈大山和小翠夫妻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二人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更多的都是担忧。
这让她微微一笑。
自己在这世上，总归还是多了两个牵挂。
她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虎妖。
虎妖打了个哆嗦，它意识到了方清雪的可怕。
在它的感知之中，方清雪绝对是它无法战胜的存在。
所以它毫不犹豫，直接就跑。
妖兽便是如此，直截了当，怎么想，便怎么做，服从于生物的本能。
“孽畜，你还想要逃走吗？”
方清雪冷笑一声，并指为剑，划出一道青光。
嗤啦！
青光如同最锋锐的剑，直接贯穿了虎妖的身躯，将它一分为二，死的不能再死。
见到这一幕，村民们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个丑姑娘，居然如此强大吗？
方清雪最后看了陈大山和小翠一眼，然后身形一闪，消失了。
但是她最后留下的话语，却以传音的形式，传到了陈大山的耳朵里。
“陈大哥，我要离去了，这头虎妖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取其虎血，虎骨，为小虎头增补身体，打牢根基，在他十二岁那年，我会再次前来，带小虎头去修行，当然，这个前提是你们愿意……”
方清雪没有多说什么。
刻意煽情是没有必要的，她和陈大山的情分仍然还在，但是缘分，却已经到这里了。
但饶是如此，陈大山仍然眼含热泪。
的看着方清雪消失的方向。
……
片刻之后。
虎头山上，一个玩味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还不舍得了？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
裴语涵抱着双臂，打量着眼前的方清雪。
相比于过去，方清雪的变化很大。
少了那一股仙门弟子自带的戾气，也没有了被仙门放弃之后的颓废之气，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她的心境有了巨大的进步，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若是让熟悉的人看她，定然会觉得陌生，现在的方清雪实在是太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不一样。
“这些天平静的日子，让我头一次找到了生活的本质，但那并不属于我，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方清雪淡淡说道。
她面对裴语涵之时，不卑不亢，少了过去的恐惧情绪。
就好像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挂怀了一般。
“话为何这么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生活不属于你？”
裴语涵询问。
“很简单，因为你。”
方清雪冷笑一声，看着她说道。
“你刻意把我从叶宁那里带走，先是折磨我，让我心中充满仇恨，无时无刻不渴望被仙门拯救，然后又放我回仙门，遭受抛弃，万念俱灰，最后，又处心积虑的把我放在这里，让我过上了一段平凡的生活，让我和平凡的人，有了瓜葛……你做了这么多，你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肯定是打算要利用我的！所以我留在这里，你又怎么会答应？”
方清雪说的有道理。
因为确实是裴语涵打破了她的宁静生活。
她突如其来的传音，让方清雪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以至于现在看到裴语涵的时候，她心中甚至还有一些火气。
若不是她，自己几乎完全沉浸在这种生活之中了。
裴语涵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笑容愈发的灿烂。
“没想到啊，过去将凡人视为蝼蚁和野草的仙门弟子，有朝一日，居然会因为离开凡人而愤怒。”
“但你这番话嘛，说的对也不对，确实，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也有想要利用你的意思，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有那么恶毒。”
“主动权仍然在你手里，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可以选择，继续回归到自己平静的生活里去，我会亲自出手，将村民们的记忆都删除，他们不会知道你是修行者，你可以一直这么平凡。”
方清雪浑身一震。
她抬起头看向裴语涵。
然后惊讶的发现，裴语涵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似乎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
裴语涵做了这么多，难道到了最后关头，还会放过她吗？
裴语涵看出了方清雪的疑惑，收起了笑容，淡淡说道。
“我之前之所以折磨你，是你本该受到折磨，你要为你的傲慢和罪孽付出代价，但我还是给了你机会，若是在受折磨的过程之中，你当真能醒悟，那么我会放过你，但你没有，你只是更加仇恨。”
“之后给你回归仙门的机会，你认为我是刻意让你绝望，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仙门真的愿意接受你，那么我又凭什么能让你绝望？抛弃你的是你的宗门，而不是我，相反，我才是没有抛弃你的那个人。”
“至于将你放在虎头村里，则是给你的又一次机会，这一次，你抓住了机会，终于走出了心中的困境，活的像一个人了，你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我，我不怪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如你所想的那般逼迫你……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但你可以选择拒绝，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完全能够回归到虎头村里，继续过平凡的生活。”
裴语涵的话语，让方清雪陷入到了沉思。
自走出群玉阁以来，这一幕幕，一桩桩故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之中变幻。
这不算漫长的岁月，却是带给了她前半生都没有过的感悟。
“继续过平凡的生活么……”
她喃喃自语，然后苦笑了一声。
“不必了。”
她相信裴语涵愿意成全她，可是既然已经离开了，再回去，那还是自己熟悉的感觉吗？
自己在虎头村里的平静，只是虚假的，因为他们到底不是一类人。
数十年后，陈大山和小翠老去，甚至是老死，到时候她该如何？
村民们的生命，能有几次寒暑？
平凡中来，平凡的去，是他们的人生。
而自己，显然不是如此。
既然已经走了出来，就像是一场美梦醒来了，知道是梦，很留恋，但是却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因为梦就是梦，没有必要为了一场梦，付出太多的时间。
她又想了想裴语涵先前所言。
让她绝望的，确实不是裴语涵，而正是她最为信赖的宗门。
裴语涵只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毫不掩饰的摆在了她的面前罢了。
回忆着这些东西，方清雪心中五味杂陈。
她终于做出了决定，轻叹一声，说道。
“不必了，我不打算回去了，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说吧，你让我做什么，如果可以做，我都可以答应。”
方清雪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答应了此事。
她和裴语涵本应该势不两立，但是到了此时，却是心中已经没有什么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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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我希望你回到群玉阁去。”
裴语涵没有绕弯子，一语惊人。
“什么？”
方清雪眉头一挑，她本就聪慧，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想让我去做内应？”
裴语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不是内应这么简单，等你回到群玉阁之后，我会帮助你，让你屡屡立下功劳，我也会提供天材地宝，甚至是过去仙门失落的顶级功法，助你成为天纵之才，我要让你在群玉阁之中扶摇直上！”
方清雪眉头紧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嗅到了一股让她不安的气息。
这个可怕的女人，绝对是又有了什么恶毒的念头。
明明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让她毛骨悚然了。
“我想要做的很简单，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魔宗就要崛起，仙门之中，若是有一只属于魔宗的手，那么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裴语涵淡淡一笑，说道。
“当然，这只手，同样也属于叶宁，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原来如此……
方清雪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叶宁计划好的！
是叶宁和这个可怕的女人合谋，制定了这个计划。
她虽然人在山村，但是消息却还是灵通的每隔几天，衙门就会有人来到虎头村宣传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叶宁刚刚重创了仙门十三宗，改变了格局的事情。
..............
说实话，她没有什么伤心的。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对仙门，已经本能的生出了厌恶之感。
虚伪！
这就是她对仙门的最大感受。
若你真的冷酷无情，那你就别摆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来。
现实！
就在她失去了实力之后，立刻就像是垃圾一样的被抛弃。
她虽然没有发现自己对仙门产生了强烈的恶感，但是她却发现了，自己对叶宁的感觉变了。
不能说是好感，但确实是没有了什么恨意。
因为她发现，叶宁之所以要和仙门对抗，真的是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天下无数看起来与他无关的平凡人。
过去方清雪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感受，但是现在已经融入到了平凡生活之中的她，总算知道了叶宁是何等的伟大。
他是一个坚定的先驱者，也是一个孤独的行者。
他几乎是一个人扛着全世界的敌意在前进。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让方清雪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深深的庆幸。
幸好有叶宁啊，他对于这个世界，当真是有着无可比拟的意义。
原来如此。
她认为自己完全明白了。
她本以为，叶宁在重创了仙门后，应该会满足于自己获得的丰硕成果，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叶宁居然又在暗中布局了。
自己就是一枚棋子。
或许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棋子。
她脑补出了一盘大棋。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抗拒的心里。
对付仙门么……
她脑海之中忽然间浮现出两个面孔，一个是宗门长辈让她滚出去的冷漠，另一个则是眼里含着泪水的小翠，她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愿意去做，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
倒是让裴语涵有些没想到，但是她并没有多想，而是取出一枚药丸，屈指一弹，说道。
“第一件事情，首先是让你先恢复容貌。”
啪！
药丸破碎。
化作无数冰冰凉凉的水雾，洒在了方清雪的脸上。
方清雪脸上的狰狞痕迹，就像是冰雪消融的一般，迅速消失。
她呆滞的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肌肤，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喜悦。
美丽的容貌并不一定真善良。
丑陋的外表之中隐藏的未必不是善心。
……
而几乎与此同时，晋阳城外三百里处的密林之中，走出了一个人影来。
他有些焦急的在原地等待。
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出现，然后露出了狂喜。
“前辈，您可算来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