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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天鹫镇(5)

    一只游隼正在蛮子后面追赶,游隼极快,但蛮子灵活,左飞右转,只是游隼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赶上,忽听嘶地一声,这只大鸟右爪吃了一记石弹,掉了几根羽毛,痛地高高翔起,躲得远远去了。

    蛮子被这恶霸欺得头昏了,歇在一棵树上不住地叫,郎平催她下来,她惊得一时动不了。见附近没有大鸟,郎平选定一件簑衣,直接穿了起来,头才一低,就听咻地一声,不知为何,郎平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却见刚遇到的张家大少手上握了一只弓,箭已射出,郎平这时听不见蛮子吉尔吉尔的叫声,惊得不敢抬头去看,那边几个随从此时冒了出来,只听张大少高兴地叫道:“你们瞧,我又射了一只鸟。”随人都赞,那只箭还钉在树枝上,只是只小鸟,不值得去取回,众人嘻嘻哈哈地,又拥着张大少往别处寻靶子,人声散去,留下郎平呆立。

    那卖簑衣的婆婆见郎平脸色巨变,有些害怕,她知张大少射中的鸟儿是郎平放的,这人刚刚用石子赶跑了游隼,这手功夫可是不低,那个不长眼的大少浑不知得罪人了,还好只是一只小鸟,林子里多的是。

    郎平最后还是走了,他披着簑衣,腰间挂着蛮子的空篮子。

    蛮子就是雪娇,这人杀了雪娇,啊,他确是要找一颗人头,但怎样也没想用雪娇的命来换。不知为何,他痛心蛮子,好像死的却是雪娇一般。远方的女孩呀,你可要好好保重,莫让我挂心。

    夜晚,繁星满空,郎平离开汉中,往葭萌独走。他想,以后每来这个地方一次,都要用一颗人头来祭蛮子。林中鸟无数,没了蛮子,他都不想听。

    又来雪了,不过郎平心中可能更冷些,雪夜的天空星星满布,其实很美,只是自失了蛮子,现下心情真是低落到了底,才没几天,他已不太记得蛮子的花色,只她的叫声不忘,本来这时蛮子也是该睡之时,星空静夜,无限安详,郎平心中空洞,火上烤的獐子也是倒霉不已,在这种天时成了郎平晚餐,人吃它时却不分滋味,死得也怨。

    这火烧得好,郎平都要流汗了,其实他并不饿,只是若不找些事做,心就不知要往哪里放。远近有虫鸣,蛙鸣,还有不知名的各种鸟叫,咕咕咕咕地让他烦躁。

    这些天在葭萌寻寻觅觅,无人知晓老窝洞的所在,只有一个非常老的老农,耳朵聋得厉害,也不知有没听懂郎平的问话,比手画脚地指了一个方向,到底有多远也讲不清楚,只是老人家费心叮咛的,好像是说那地方去不得,有鬼。

    老窝洞笑主人何许人也?竟没人有听过,郎平曲折地来到现在这个地方,人更少,也不知有没走对。这下可好,再找不到人,张大少的脑袋要烂透了,那时就得找颗新的来换。

    咦,有一股气味传来,好像是淡淡的腌肉味道,不顶好闻,郎平怪的是,这味道好像穿过了烤獐子的烟,直袭他的鼻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野兽偷偷地来探看,郎平没有兴趣,他有点不愿再去想蛮子,这样倒让他想起雪娇来了,走的那天该想个法子给她留一个讯,即使不能道别离,也该让她知道,他急急走时,心中仍然惦念,只是这时想起是太晚了。

    这时有脚步声,两个人大剌剌地走了过来,郎平有些诧异,这个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的大些,不会超过十二岁,女孩矮些,年纪该是差不多。两人边走边笑,迳往火堆走去。

    男孩笑道:“刀子拿来,我先试一口,看熟了没。”

    女孩应道:“拿去。”

    男孩在獐子腿上割了起来,那火大了些,他怕被火舌吻到,又怕烫,刀子又太短,一下子在这只倒霉的畜牲身上割了好几个口子,却一块肉也没切下。

    郎平看着好奇,问道:“要我帮吗?”男孩头也不回:“不要。”女孩睁大眼,回头看着郎平,说不出话来。这男孩虽然好强,手脚却不怎么灵活,还在使劲地割,其实他手上的刀也太钝,郎平看不下了,说道:“肉还没熟,再一刻就好,你有力气,把火升大些会更快。”这个脑钝的男孩这才会过意来,发觉怎么多了一个在人说话?转过身来,就跟郎平打了一个照面。

    男孩跟女孩一样,吓了一大跳,只是他更钝些,“你,你,你怎么是醒的?”这话郎平才更想问哩。三更半夜,这个荒山来了两个小鬼,没问他一句,就来切他的饭。女孩没说话,心中不住地埋怨,连蒙一个人都不成功。

    郎平不恼,“你们再等一下吧,等好了,我来帮你们切。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子抿着嘴唇不说话,心想是不是该赶快溜?男孩答道:“我是潘童。”他又指了女孩,“大志。”

    “大志?”郎平没听清楚。

    “就是胸无大志的大志。”潘童解释,郎平暗暗好笑。

    “你才胸无大志。”名叫大志的女孩子白了潘童一眼。

    “那你呢?你怎么还是醒的?”潘童追问。

    “叫我郎平,我本来就是醒的。”

    “这?嗯……”潘童望了大志一眼,要她出主意。

    郎平等他们想话,顺手取了潘童手上的刀,削了一片带皮的肉下来,肉还未落地,就被叉住,远来是客,郎平把肉递给大志,“看熟了吗?”大志瞪着郎平不取,郎平心想,这女孩儿防人的心真重。

    她既不要,自己就将着刀子吃起了肉,嗯,确实还欠一些火候,潘童递了一个竹罐过来,指指刀上的肉,郎平不笨,将罐子在肉上抖了一下,罐底有个洞,有些粉末就洒在上面,再尝一口,有了咸味,好吃地紧,但也辣地要死,郎平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潘童与大志都不懂,这人不怕忽然香,却怕辣椒,岂不非常奇怪。

    郎平翻转獐子,这东西慢慢地滴了些油下来,掉在柴火上滋滋作响,香气飘出,不饿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