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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姑姑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却是耳聪目明,倒是朕小瞧了你。”

    轩辕兰心只觉得眼前一暗,那原本在几步之外的人便已到了床前,过近的距离让她瞬间绷紧了身子。

    “轩辕崇,你想做什么?!”

    西凉男女之防十分严苛,即便是姑侄之间,成年后也是不该同室独处的。

    崇元帝和轩辕兰心虽隔了一个辈分,但二人年岁相近,又有着一同长大的情分,于情于理,此刻的相处都是不合礼数的。

    “你若还记得本宫是你的姑姑,就该立刻退下!”

    然而看着她声色俱厉的模样,崇元帝却完全不为所动。

    他看着那缠绵病榻多年,却仍旧清雅如兰的女子,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手指微动,似乎是想要触碰那近在咫尺的人。

    “其实长生蛊朕也不是非要不可,毕竟那东西虽好,朕此生却是用不上,若姑姑能……”

    “陛下。”

    轩辕兰心别过脸,冷冷打断了崇元帝尚未说完的话。

    “本宫身上既然流着轩辕氏的血,为轩辕氏的江山献身乃是理所应当,不敢有二话,但除此之外,本宫一副残躯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陛下宽恕。”

    轩逸兰心有意强调了话中的几个字眼,一向温婉柔弱的一个人,此刻的话语中却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陛下,本宫有些累了,恐怕无法再继续陪您叙话。”

    被再次下了逐客令,崇元帝终究也还是没有再留下去的打算了。

    他从床上起身,掀开珠帘往外走去,然而走到门边却又顿住了脚步。

    “姑姑,风溟玦已经死了十几年,骨头都化成灰了,事到如今你也还是忘不了他吗?”

    男人脸上的神情在黑暗中模糊不清,轩辕兰心却也没有看清的**。

    她的身体十分羸弱,就连情绪激荡也是极大的负担,经过先前的争执,显然已经到了体力透支的边缘,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看上去十分不祥。

    轩辕兰心缓了缓气息,在一片沉寂后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先前弱了许多,却冷淡而从容。

    “陛下说笑了,本宫思念亡夫一事乃是阖宫皆知的事,谈什么忘不忘的。”

    ……

    轩辕暮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皇宫,又是如何回的公主府。

    皇兄他……原来一直对姑姑抱有那种心思吗?

    可他们是亲姑侄啊!皇兄他身为一国帝王,怎么可以……

    可也正是如此,皇兄的一些作为才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崇元帝对风溟做的一系列事情,以及自己和姑姑身上背负的那所谓“宿命”,轩辕暮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前金碧辉煌的玄阳公主府也变得鬼气森森起来。

    生在皇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个个都不单纯,哪怕是血亲之间的感情,都可能掺杂着各种杂质,也因此从未对所谓的亲情抱有多少期待。

    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直面皇家龌龊的准备,可当真相铺开在眼前时,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的不堪很多都是超出人的想象的,所谓心理建设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天上开始有细密的雨丝坠落,将她身上本就说不上多体面的衣襟淋得愈发狼藉,轩辕暮雪抹了一把脸,大步跨入了公主府的大门。

    宿命?可笑,她轩辕暮雪活这一世,从来就不信命!

    ……

    “娘娘,王府那边派人来传了话,说是您上次从东黎订的那些家具今日送到了,问您准备何时回去查验。”

    “啊,这么快?”

    沐夜璃从堆积成山的账本中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采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东黎不是离我们这很远吗?那些东西又是定制,我还以为至少还要过个十天才能到呢。”

    “是不近,但您是大主顾,他们做生意的人都圆滑,自然是要紧着您的单子来。”

    采蘋抿嘴一笑,没将自家王爷添了加急银钱的事说出来。

    毕竟王妃娘娘勤俭持家是众所周知的,若是让她知道王爷在这上面又多花出去了一笔“没必要花的银子”,王爷只怕又要遭念叨了。

    哎,明明王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王妃实在是没必要如此精打细算的~

    不过劝说了几次之后,采蘋也终于明白了这是两位主子之间的一点小情趣,便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多话,时不时帮着自家王爷哄一哄王妃罢了。

    谁说这加急送来的一批家具不是王爷在暗示王妃回府相见呢?

    毕竟王妃这些日子都忙着打理回春堂的事情,已经有半月没回聆风院了啊,她这个做婢子的都看着着急!

    采蘋将沐夜璃整理好的一卷账本摆好,适时给她递上了一盏清茶,劝道。

    “娘娘近日看账簿也着实是劳累了,依婢子看,这些事也不急在一时,如今那批家具到了,您不若就趁着这回去查验的机会,好生歇息一番啊。”

    顺便还能回去见见家里的留守王爷。

    “唔……说得也是啊,我好像已经有半个多月,每日连续工作六个时辰以上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段时间的劳累,沐夜璃就感觉全身的骨头酸痛无比,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恨不得躺到床上,直接睡他个三天三夜才好。

    之前玉南谨在这边的时候,回春堂的事都是他全权打理,她每日里除了给风溟陌调理身体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修炼和配药,充实却并不劳累。

    然而如今那人回了东黎去处理私事,一应事宜都移交到了她的手上,沐夜璃自己处理下来,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玉南谨都帮着做了多少事情。

    加工资,必须加工资。

    沐夜璃揉了揉酸痛无比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采蘋。

    “玉南谨那边可有传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您忘了?南谨先生两日前便发了灵笺来,说他家中药人水土不服,近来病倒了,要忙着照料他,得再过半月才能回来。”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我忙忘了。”

    沐夜璃哀叹着倒在桌上,愈发觉得生无可恋。

    救命啊,玉南谨,你快回来啊呜呜呜……我真的不会管账啊啊啊啊啊!

    ------题外话------

    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