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夜璃看着那满是穿花蝴蝶和洒金牡丹的料子就头疼，感觉眼睛都快被闪瞎了，扶着额角哀叹道。
“小杏儿，你如今的审美都歪到无间深渊去了吗？这样的衣裳我从来不穿，怎么如今也拿到我面前来了？”
小杏儿微微瞪大眼：“您忘了吗？这件衣裳是您从前攒了小半年银子买的，怎能如此说自己？”
“无间深渊那等地方可不兴说。”
沐夜璃：“……我还真不记得了。”
好吧，她这壳子的原主好像是挺喜欢这个风格的。
不过即便如此，要沐夜璃穿成这样出门，那还不如杀了她。看着那件衣裳无语了半晌，沐夜璃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小杏儿。
“没别的了？”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进宫或者与贵夫人们品茶时候穿的，您今日出门是为游玩，穿那些个怕是不大方便。”
小杏儿顿了顿，试探地看了眼沐夜璃：“要不，婢子回聆风院那边去取？”
“好啊，快些去取吧。”
沐夜璃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小杏儿，见对方闻言瞬间喜形于色，不由得冷哼一声。
“你最好现在就去，去了也别回来了，反正溟一被我打发回了聆风院，你若过去想必他也高兴。”
“小姐？！”
小杏儿顿时花容失色，“噗通”一声砸了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就想扑上去跪下，却被沐夜璃用灵力止住了动作。
“你敢跪我？等会儿我就让你在这院子里跪上一日！”
沐夜璃有些生气，将手里的梳子重重拍在桌上，视线扫过一旁的采蘋，冷笑道。
“一大清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我面前替他说话，打量着我看不出来是吗？还是觉得我在这王府中是半点份量也没有，只要能讨好王爷，就也不用顾忌的我的心情了？”
她的话说得极重，疾言厉色的模样更是让两名侍女都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个劲低头认错。
沐夜璃看效果也差不多了，略微缓和了语气，态度却仍旧是不容置疑的。
“小杏儿，采蘋，你们一个是我的陪嫁丫鬟，一个是王爷赐给我的贴身女使，都是我身边亲近得力的人，也该明白，我没有那么多讲究，也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很忙，没那么多功夫跟人打哑谜。”
“而那些我没有回应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多问，这就是我沐夜璃的规矩，明白了吗？”
“是。”
二人齐声应下，也幡然醒悟自己身为下人，在跟王妃相处的这段时间却经常忘了分寸，竟然就这么打探起主子的私事来了。
她们心中后怕的同时又感到十分庆幸——也就是沐夜璃这般心好又不计较的主子了，若是换到别家，只怕就不只是训斥几句这么简单的事了，被打板子都是轻的。
沐夜璃见此，也知道她们是想明白了，便也不再多说，揭过了话题，小手一挥，直接从风语手链中取出一袋金豆子丢给小杏儿。
“你今日便去锦衣坊帮我订几件合适的衣裳，顺便去旁边的首饰铺子挑些首饰，要素净些的，好看。”
“钱不够去回春堂找花娘，只说是我的意思便好，她认得你，会给的。”
“那小姐今日打算穿什么呢？”
小杏儿捧着手中的金豆子，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沐夜璃身上单薄的寝衣。
她是觉得自己拿过来的这件衣裳确实是花哨了些，但以小姐的容貌也并非是撑不起的，可惜小姐如今的喜好变了许多，许多从前的衣裳都是不愿穿了的。
“我昨日去库房看家具的时候听说，锦衣坊那边前些日子似乎送了些新的成衣来？”
沐夜璃弹了弹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里面有条裙子是浣月纱制成的，很是难得，采蘋去帮我取吧，本王妃今日就要穿那件新裙子出去玩。”
浣月纱是近日里西京城贵女圈中最为流行的一种料子，传闻是异族所制，柔腻比之鲛绡尤甚，看似轻薄如烟，却十分坚韧，寻常兵刃不可破，且冬暖夏凉，四季皆可穿。
与之优良性能相对应的便是其极难获取的特性，以及高昂的售价。
当然，价格还是其次的，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买不到。
沐夜璃并不是那种会花大价钱在这些事情上的享乐者，这王府中是谁订购了这件浣月纱自然不言而喻。
若是往常，她或许还是会心疼一下银子的，或许还会把这条裙子给卖掉（不是），但如今么……她一点儿也不心疼，她就想花光风溟陌那个混账东西的银子。
采蘋是有修为在身的，去取东西也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小杏儿便趁着这段时间先给沐夜璃梳发髻。
如丝缎般的黑亮长发从指缝间滑落，又被小杏儿动作熟练地挽在手心，编成发辫，她专心做着手里的事，低眸却正瞧见了沐夜璃从风语手链中取出簪子的动作，微微一愣。
“这簪子好眼生，是小姐你新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好看吧？”
白玉簪上镂刻着简单却不失精致的雕饰，玉质上乘，触手生温，小杏儿虽不知送簪子的人是风溟陌，更不知这是定远王府女主人才有资格带的簪子，却也能感受到这玉簪绝非凡品，由衷赞叹道。
“好看。”
小杏儿将沐夜璃的秀发用那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又给她找了对恰好搭配的耳坠戴上。
而当这些事情都做完，采蘋也刚好回来了。
沐夜璃伸手抚上那传说中的浣月纱，果然触手生温，十分特别，虽还整整齐齐地叠放着，细细看去却发现其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一层银白光华，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与其在这些琐事上如此用心，倒不如多信任我一些，那比十件浣月纱还能让人开心。”
沐夜璃看着浣月纱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各色光影，忍不住喃喃，声音却压得极低，就连站在她身边的两人都没能听清楚。
在采蘋和小杏儿发出疑问之前，沐夜璃收回了手，淡声道。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宽衣，约定的时辰已然快到了，不要让人家久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