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
驻军新安门下的耶律马五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望着雨花台金营里通明的火光，用手狠狠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低声咒骂，
“肯定是宋猪在诅咒我。但老子是天克宋猪的契丹人，岂会害怕这些宋猪的反抗？”
耶律马五的话虽然很傲慢，语气却透出一丝恐慌。
这两天战场形势变化太快了，让耶律马五这个百战老将都有点跟不上节奏。
三日前，岳飞率六千军士赶上了金军的后卫部队，一阵冲杀，擒杀了殿后的金军万户，斩首七百人。
二日前，被激怒的完颜宗弼与完颜宗贤带着一万三千精锐部队围剿岳飞。
岳飞力战不胜，护着部队退到了牛头山。
今天早上，完颜宗弼还为耶律马五送信，说最多再过两日，就能全歼牛头山上的宋军。
负责镇守大营的耶律马五看到胜局一定，那颗贪婪的心就活动起来。
建康府虽被他们在半年前屠了一次，城中居民被杀了十之六七，仅仅过了六个月，这个城市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元气。
既然如此，耶律马五决定再抢一次，彻底毁掉这个以繁华著称的江南重镇。
知府刘波看到金军发起进攻，二话不说就带着几千民团从东门遁了。
耶律马五率领五千军士，轻而易举地就从新安门攻进了建康府，五千虎狼嗷嗷叫着，冲进人气最旺的几个街道，大开杀戒。
好色成性的耶律马五更是带着数百契丹老卒径直杀向十里秦淮。
那里妓院林立，既是不折不扣的销金窟，也是美女最多的地方。上一次屠杀建康府时，金兵在十里秦淮抢了个盆满钵满，还抢了近千名色艺俱全的女子。
现在那些女子大多已经被折磨死了。
所以耶律马五想再抢一些女子带回江北。
耶律马五深谙人性。
像这样的乱世，妓院的生意是最好的。别看他们上一次把秦淮河抢了个精光。如今半年过去，秦淮河上林立的妓院里肯定又收集了很多美女。
这厮猜对了。
秦淮河上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
好多妓院都恢复了营业。
但让耶律马五意外的是，他在抢劫一个叫做刚开办没有几个月的妓院时，竟然遭遇了伏击。
那妓院有个好听的名字，
“青师楼”。
妓院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唇红齿白，英俊无比，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那道刀疤不但没有让他变丑，反而给这个老板平添了几分魅力。
耶律马五带着几十个亲兵闯进妓院时，老板点头哈腰，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他说要把妓院里最漂亮的女人献给耶律马五。
耶律马五认为一个区区龟公绝对不敢搞鬼，就大咧咧地跟着他走进了第二进院子。
结果在第二进院子里遭遇了伏击。
几十个妓院的小厮，不但都有一身好武艺，还精通刺杀之道，他们第一时间使用弓弩，放翻了十几个契丹亲卫。
契丹亲卫惊魂未定，小厮们就组成战阵围杀过来。
耶律马五中了五箭，幸亏他穿的是西夏猴子甲，弓弩不能伤。
他知道自己中了这个妓院老板的诡计，拔出腰刀，砍向妓院老板。
妓院老板闪了几刀，忽然欺身直进，使了个小别子，顺势一肘砸在耶律马五的腰肋上，当场就把耶律马五摔翻在地。
耶律马五不服，跳起来又斗。
妓院老板从腰间摸出一把朴刀，用极为犀利的刀法杀得耶律马五节节后退。
耶律马五简直要被气晕了。
自己一个堂堂的契丹皇族，女真万户，竟然连一个宋朝的妓院老板都打不过，这他妈要是传到北国，自己还有脸当这个万户吗？
然而耶律马五只是无能狂怒。
如果没有契丹亲卫舍身保护他，他肯定就被这个英俊异常的妓院老板给砍杀了。
几十个亲卫契丹亲卫损失殆尽，方才护着万户大人逃了出来。
耶律马五咽不下这口气，很快又纠集了几百契丹兵，再度杀向青师楼。
然而，一百多契丹兵刚刚冲进青师楼，青师楼就炸了。
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妓院老板在青师楼埋了多少火药，反正冲进去的一百多契丹兵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耶律马五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也差点进楼。
只是因为他被妓院老板的武功吓住了，所以才没有身先士卒。
要不然，他也会被炸成飞灰。
经过这两次交手，耶律马五立即就知道这个妓院老板是个诡计多端，并且擅长算计的家伙。
耶律马五不相信这样的家伙会与契丹兵同归于尽。
他派了一千多士兵，在青师楼附近一公里之内布下重重罗网，一寸一寸地搜索，准备抓住这个该死的妓院老板。
没等到他抓到这个妓院老板，完颜宗弼竟然派信使进入建康府，让他迅速撤往马家渡。
耶律马五向信使询问，才知道完颜宗弼在牛头山吃了一个大败仗。
一万三千人，只逃回不到一千人，副元帅完颜宗贤也被宋人擒住了。
耶律马五吓了一跳，连忙放弃搜捕妓院老板，擂响聚兵鼓，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收拢五千士兵。
进城的士兵因为抢得太尽兴，完全乱了编制，天色黑透后，他们才勉强组成军队。
这个时候，完颜宗弼的第二波信使也进了城。
耶律马五一听四太子竟然逃往马家渡了，顿时心里一凉。
能把心高气傲的四太子打成这样，宋军到底有多骁勇？
至于耶律马五麾下的军士，一听四太子已经逃了，都被吓得乱了方寸。
一个名叫萧猛石的契丹千户偷偷打量耶律马五的脸色，深知万户大人的话虽然说得很硬朗，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萧猛石同样也害怕。
他走到耶律马五身边，低声提了一个建议。
“万户大人，我们不能等到天亮再出城。
宋猪能把四太子的万余人全部吞掉，至少也有十几万人马。
如果我们被宋猪堵到了城内，可就大大不妙。
所以属下认为，我们应该在四更时分就出城，潜行至马家渡，与四太子早点会合。”
与四太子会合？会合个屁呀！
耶律马五敢断定，完颜宗弼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肯定已经连夜渡江了。
他还是向萧猛石点了点头，
“萧千户的建议不错。通知儿郎们，我们明早四更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