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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大先生起身,认真道:“我等这就商量商量。”

    他所作所为虽不至于奴颜婢膝,但也超出了众人认知范畴。

    关系亲近之人小声询问缘由,木大先生却摇头不语,只是提出要派几人下去一观。

    木大先生所在的门派,在江湖上颇有威望。

    由他们挑头,其余人心中忐忑少了许多。

    至于最后如何选择下墓之人,那需要他们内部讨论。

    封清歌丢下一个引子之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夭暝和赤云阁之人的战斗上。

    这次带队的人虽然自称是二堂主,但实力显然比不上之前被抓住的三堂主。

    凭借人数没落下风,但看夭暝越打越兴奋的在状态,这场战斗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若赤云阁培养出来的死士弟子全部阵亡,赤云阁必败。

    反之,若是能凭借堆人命将夭暝拖死,那就是赤云阁的胜利。

    封清歌和景澜都没有帮忙的意图。

    倒是万五等人手痒想要上前。

    封清歌也没有阻止他们。

    结果就是万五他们差点被夭暝当敌人顺手解决。

    千钧一发之际,景澜出手拦了一下。

    夭暝理智稍微回笼,直接让万五一行滚蛋。

    巨大实力差距,让他们连忙点头跑路,比遇上了猎人的小兔子还要乖巧。

    李茂等人原本想要上前帮忙,但看着地上越垒越多的尸体,和万五等人的下场,觉得在一旁安安静静待着就是帮忙。

    封清歌看了片刻后,突然道:“你觉得谁会赢?”

    赤云阁的弟子就像是韭菜一茬又一茬,仿佛没有尽头。

    但夭暝也并未露出疲态。

    “义姐不会输。”

    封清歌垂眸盯着景澜。

    “这么相信他?”

    “若我和他生死之战,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有六成可能获胜。但若我多几个帮手,不论强弱,这个胜率都会下降。”

    景澜一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说谎。

    “他的功法有异?”

    景澜点点头,并未解释。

    这种问题显然不适合在当前场合讨论。

    封清歌收敛好奇心,看了一眼月色。

    “丑时已过,不知宫中如何。”

    “殿下若是担忧,又何必走这一趟。”

    “我并未担忧。”封清歌微笑着摇摇头,眸色渐深,“况且在宫中待了太久,出来走走也好。”

    “殿下安排好一切出宫,到底是因久居宫中,还是为了了结夙愿?”

    上下相对,封清歌唇边笑意消退。

    “你既知,又何必说出来。”

    凤眸中嗜血之色闪过。

    景澜心底微叹,躬身低头,动作恭敬,声音却没多少惧意。

    “前尘往事如梦,殿下便当十二岁那年做一场噩梦不好吗?”

    他声音极轻,且未曾用成年后的声线。

    少年人还隐含几分稚嫩的嗓音,似乎是为了告诉封清歌,如今已不同。

    封清歌牵起嘴角笑了笑。

    多年来养成的肌肉记忆,即便她此刻没有一点笑的心情,但表情依旧很完美。

    就连眼底情绪都能模拟几分。

    “阿澜,若真能放下,你这么多年谋划又是为了什么?”

    夭暝不止一次抱怨过景澜越来越老成。

    她虽对年少时的景澜没有印象,但却和后来的景澜朝夕相处。

    没有人天生便城府深不可测。

    景澜也一样。

    他的性格和处事手段是环境和前辈血肉磨砺出来的产物。

    当初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侍卫,绝不会是用友善表情隐藏一切心思的景国公。

    即便他们是一人。

    景澜身上的蹊跷,封清歌早有所觉,但她丝毫不介意,也不准备深究。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便是景澜。

    就算他们最后走到兵戎相对的结局,那人也会陪着她一同下地狱。

    如今,封清歌依旧笃定这一点,但她内心想要的东西却变得更多。

    贪婪,或许是所有人的本性。

    一句质问也是试探。

    她可以悄然退回原本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

    选择权在景澜。

    被熟悉眼睛紧紧锁定,景澜有种落入了猎食者口中的感觉。

    笑着摇头将脑海中情绪挥散,他很是柔和道:“殿下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

    封清歌紧绷的脸部肌肉微微松弛,笑容虽不像是刚才那般完美,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什么时候回来的?”

    “**岁的时候便断断续续有过几次清醒。”

    时间太短,他做不了任何事。

    只能用年少时自己的口吻留下几句话作为引线。

    好在不论哪个阶段都是他。

    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预期,但也完成了一大半任务。

    “所以,他之前身上异常也是因为你?”

    这问题怎么听都感觉很怪。

    “大概是,但我就是他。只是记忆不全而已。”

    封清歌没理会景澜隐隐有几分委屈的眼神,道:“那些毛病是逆天改命的后遗症。”

    她很笃定。

    可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

    “我以为殿下不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清灵子整日念叨,总还是会让人有些在意。”封清歌把玩着手中鞭子,语气轻飘飘,“我不信,但也不会否定。”

    景澜一笑,道:“殿下还是这般性子。”

    他知道若再谈下去,或许什么都隐瞒不住。

    “只是此处,并非谈话的地方。”

    黑眸凝望着马背上的人,其中专注不容置疑。

    但这是他想要逃避话题的信号。

    封清歌手上动作顿了顿,一扬手臂。

    马鞭冲着景澜的脸抽过去。

    景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鞭子顺着他的脸颊划过落在地上,发出噼啪声。

    “很好。”

    封清歌吐出两个字,当真没有再追问。

    也没有再去看景澜。

    明明看上去像是在生气,但景澜眼中却带着笑。

    “等到一切完结,殿下若有心听故事,臣可以讲给你听。”

    “你最好记得这句话。”

    封清歌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便抽出箭袋中的箭矢,加入夭暝和赤云阁的战局。

    力度速度堪称完美的箭矢,只针对一人。

    依靠人海战术还算得上游刃有余的二堂主,心中危机感爆棚。

    临时抓了一人挡箭,力道极大的箭矢穿透赤云阁弟子,砸在他胸骨上。

    剧痛传达大脑,许久没有这么狼狈过的二堂主脸色彻底扭曲,从袖袍中拿出一颗红色药丸碾碎。

    二堂主冲着封清歌等人怒道。

    “你们别想活着离开!”

    涌出的赤云阁弟子突然增加了一倍。

    夭暝舔了舔唇边的血迹,眼神亮得吓人。

    “殿下小心。”

    景澜叮嘱了封清歌一句,轻身加入战局。

    此刻夭暝理智已经快被血腥完全占据。

    但野兽本能和最后一点熟悉感,让他下意识避开景澜,有时甚至会出手配合。

    凝眸看着两人,封清歌放下手中所剩不多的箭矢,转身看向灰头土脸爬出来的江湖人士。

    结果如封清歌所料。

    此处墓穴是近十年新挖出来,即便有做旧痕迹,也不可能达到一千多年岁月侵蚀的效果。

    所谓宝藏,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

    但这么大的骗局,目的是什么?

    或许只是有人误入此处,最后误传了消息。

    不愿承认被人耍了的家伙还在寻找借口,封清歌不想在这些回避现实的家伙身上浪费时间。

    “木大,你们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为了假货和皇室结仇,怎么想都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木大先生虽有些傲气,但脑子不蠢。

    “此次是我等冒犯,还望阁下勿怪。”

    封清歌应下木大的道歉,并大度表示不会追究此事。

    木大一行也不再纠缠,径直离开。

    他们离去,其余人权衡后也不想继续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