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
鸭江附近。
山脚下，一队骑兵正驻扎在此，就着边上的鸭江支流开始生火做饭。
朱允熥看着自己身旁那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觉得有点头疼。
“怎么了皇太孙殿下，看我作甚？”
常茂笑呵呵地打水起来，将水壶递给朱允熥：
“来，行军这么久你肯定也累了，喝点水！”
朱允熥摆摆手，拒绝了这个沉重的好意。
江里打起来的水，不烧开直接喝，哪怕自己现在修炼得几乎算是百毒不侵了，心理障碍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
这次率军出征，他只带了五千人马出来。
主要是因为江边地势复杂，骑兵本就不好行动，若是再多带些，恐怕就要成为累赘了。
而与朱允熥一起来的，还有常遇春之子，常茂。
这是冯胜和徐达共同的决定。
常茂毕竟是常遇春的儿子，行军打仗上能力绝对不算差，甚至在同年龄段里已经是拔尖的了，但这并非派他跟朱允熥一起出征的主要原因。
真正原因是，朱允熥的生母常氏是常茂的亲妹妹！
跟蓝玉这个关系有点远的舅姥爷比起来，常茂这个舅舅显然会更加用心地保护朱允熥。
思及此处。
朱允熥不由得再次抬眼看向常茂。
他低声道：
“常将军，您对此次跟我一起出征打女真人，有什么看法？”
常茂有些疑惑。
“私底下喊我舅舅便是了，喊常将军太见外。”
顿了顿，他笑着喝了口水道：
“跟你一起出征是好事啊。”
“咱们甥舅俩平时根本就没怎么走动过，此次能并肩作战，回朝之后也是一番美谈。”
“怎么，不相信我？”
朱允熥默默摇头。
他倒不是不相信常茂的能力。
这一位，在历史上的结局还算可以，至少没有被抄家，不过那也只是因为他常遇春长子的身份而已。
出征前他就看出来了，常茂虽然是冯胜的女婿，但平日里根本就不怎么遵从军令。
甚至，跟冯胜顶起嘴来就跟在家里似的，比蓝玉还要莽撞，还要口无遮拦。
蓝玉能劝，劝不动还能把他丢到倭国那去跟朱棣斗智斗勇。
可常茂这人，脾气比蓝玉还要硬。
如果自己跟常茂交从过密……
怕是到时候对方惹恼了朱元璋，要把他朱允熥也给坑进去了！
“我们聊聊女真吧。”
朱允熥不愿跟他关系搞得太亲近，于是换了个话题。
他冲江水对岸扬了扬下巴：
“那边应该就是他们的地盘了，您觉得应该怎么打？”
常茂一愣。
怎么还问起自己来了？
出征前，徐达还很自信地告诉他，说一切听朱允熥的就行，他能预知天气，而且谋略师承徐达绝对不会差，常茂只需要盯着具体行动就好。
可现在这情况，问他是打算干嘛？
怔然片刻，常茂笑了笑。
“依我看，咱们最应该警惕的人不是女真，而是高丽那边。”
“不知你是否清楚，如今咱们所在的区域有很大争议，元人、高丽人以及大明，都想彻底管控此处，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够说服另外两方。”
“高丽虽然打不过元狗，也打不过大明，可他们贱得慌，时不时地便来骚扰一下。”
“女真人被夹在三方中间，人马又少，只能三头讨好，夹缝中求生罢了。”
“如今元狗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基本上都因为北伐之事回了金山，鸭江留守的元军最多只能被动防守，只要咱们不掀摊子，他们也就不会动。”
“只是高丽，似乎近两年来一直蠢蠢欲动……”
“咱们很有可能会碰上。”
朱允熥越听，眉头皱得就越紧。
穿越过来之前，现代的棒国就已经够恶心人了。
没想到，来了大明，最烦人的还是他们！
脑海中有声音响起。
孙思邈好奇道：
“咦，你们说的这个高丽，难道就是隋炀帝三次征讨过的那个高句丽？”
“地处辽东，应该差不多就是这里。”
“没想到过了几百年，这鬼地方的人还没死绝啊！”
始皇帝也有些不满地开口了。
“女真虽是小族，但再怎么说，他们也住在辽东，不管是听元人的还是听大明的，总归都是依附于新旧交替的中原王朝。”
“高丽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干涉辽东的事情！”
“小子，朕劝你可以先将女真放一放，直接攻打高丽！”
朱允熥都无语了。
你秦始皇上下嘴皮子一碰便要让我去打高丽，就没有想过我手头拢共五千人马？
五千骑兵，要干翻别人一整个国家，疯求了才会这么打！
但就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有斥候归来。
那斥候策马飞奔到朱允熥和常茂面前，跳下马便急急忙忙开口。
“殿下，将军，有情况！”
“末将方才去几里外查看敌情，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女真人的巢穴所在，却以外发现鸭江对岸有一批大军！”
两人豁然起身。
朱允熥赶忙问道：
“鸭江对岸有多少人，可有旗帜？”
斥候喘着粗气回答：
“一眼望不到边……数万，甚至十数万都有可能。”
“旗帜是，是高丽那边的！”
常茂和朱允熥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真他娘的说不得啊！
刚刚还在说，他们这次出征最怕的就是高丽来横插一脚搞事情。
这才说来，高丽大军居然就到对岸了！
还特么有这么多人马！
朱允熥眉头紧锁，看向天上。
他喃喃自语道：
“我打女真，你们高丽过来捣什么乱啊……”
“怕是得想个办法，灭了这群棒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