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主任既然这么说了，郝向阳也不打算跟他在这里多费嘴皮子。
到时只要贾张氏过来闹一闹，卫生所怎么处理，自然能见分晓。
“黄主任，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患者家属情绪可能不是很稳定，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有我护着，没人能把你怎么着，你先去找小钱办转正手续，其他的等人来了再说。”
郝向阳嘴上道着谢，心里压根没对他抱有半点期待。
昨天他就知道这黄主任是个啥人了，有点良心，但是不多！
遇事肯定独善其身。
等真正见识到贾张氏胡搅蛮缠的功夫，还能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实习工趟这趟浑水？不现实！
不过人家现在一番好意，郝向阳没再拒绝。
如果知道自己刚入职就转正，贾张氏能答应？肯定闹得很凶！
等人离开办公室，黄主任暗自点了点头。
做人有底线，有担当是好事，就怕不懂变通太固执，郝向阳刚才的表现他很满意。
可以重点培养。
至于郝向阳说的伤患家属，黄主任全然没往心里去。
有市医院开具的伤情鉴定证明，这事怎么也赖不到他们头上。
...
卫生所又回到了之前的慢节奏。
一整个上午都没什么人光顾。
所里护工闲下来，又喜欢聚在一块七嘴八舌议论昨天那场意外的起因和后续。
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郝向阳的医术和出身。
还真有人打听到了他的来历。
郝向阳百无聊赖，等了一上午也没等来贾张氏。
眼看到了饭点，赵姐已经开始招呼他们去食堂吃饭了。
不过闹事的可能会迟到，但肯定不会缺席！
郝向阳刚准备动身，贾张氏带着棒梗和小当径直闯进了卫生所。
见他们气势汹汹，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执勤护士赶紧把人拦了下来。
“你们找谁？这里是卫生所，你们......”
“我知道这里是卫生所！”
不等护士说完，贾张氏便瞪着眼珠子叫嚷道：“郝向阳呢？那天杀的把我儿子治瘫了，你们卫生所屁都不放一个？”
被贾张氏这么一闹，原本安静的卫生所又炸开了锅。
棒梗带头哭，小当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贾张氏见状，在女孩手臂处狠掐了一下，瞬间起了淤青。
小当吃痛，哭得比棒梗还大声。
这一阵骚动瞬间引来卫生所医护人员的围观。
郝向阳自然也听见了动静，不过也不着急出去。
贾张氏没看到人，闹得更凶了。
直到黄主任出面，乱子才稍稍平复，郝向阳也跟着来了大厅。
“怎么回事？这是卫生所，不是菜市场，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见领导来了，有护士赶紧上前说了情况。
知道面前这一老二小就是昨天那伤者家属，黄主任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贾张氏，“我是卫生所的领导，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贾张氏听他说自己是负责人，更来劲了。
眼泪说掉就掉，也没了刚才的强势。
哭诉自己有多惨。
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这还没到晚年，儿子差点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连床都没办法下了。
家里还有俩没断奶的孩子，儿媳妇也怀着身孕。
一个女人最惨的几件事她全遇上了。
黄主任听得一阵心惊。
这女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遭这种罪？
如果真像她说的，这事还真不好善后了。
“你的遭遇我们都很同情，谁都不想出现这种事故，你放心，厂里会充分考虑你们家的情况，酌情予以赔偿和补贴。”
“至于郝向阳......你们确实误会他了，昨天卫生所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场。”
说着，又从专业的角度替郝向阳解释，事实清楚，理由充分，这套说辞显然是有精心准备的。
“如果没有他，你儿子这会多半已经.......”
贾张氏脸色一变，怒道：“已经什么？你不就是想说他郝向阳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注意，就是推卸责任，联起手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就是奔着闹事的目的来的，哪里会听黄主任的辩解。
一口咬死黄主任是在包庇郝向阳。
说什么也要让轧钢厂给他们一个交代！
更是一副要带着孩子死磕到底的架势。
黄主任懵了，这人还真能胡搅蛮缠。
也不能让人把他们赶出去，回头磕到哪了，更说不清楚。
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言一行都很敏感。
眼看场面不受控制，黄主任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连忙叫人去请厂长。
......
另一边，正在食堂吃饭的杨厂长听说昨天那个伤者家属在卫生所闹事，赶忙过去查看情况。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正准备招待贵客的李副厂长听见动静，皱眉问了一句。
“好像是有人在卫生所闹事，杨厂长已经过去了。”
“闹事？是昨天工伤病危的家属？”
李怀德脸上出现一丝喜意，他盯着厂长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杨厂长行事一向谨慎，还没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上。
这次的工伤不是小事。
处理不好，万一闹大，杨厂长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李怀德也不等下属回话，连忙赶去了卫生所。
结果一到地方，就看见一个一老的带着两个小的瘫坐在地上撒泼。
杨厂长眉头一皱，知道这事不好办了。
郝向阳一言不发，杵在边上看戏，闹吧，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都让让，让让，杨厂长来了！”
看见来人，黄主任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上去解释。
贾张氏闹归闹，耳朵尖着呢，听到黄主任对杨厂长的称呼，立马知道面前这个看着憨厚的中年人就是轧钢厂的厂长。
于是带着俩孩子在杨厂长面前哭惨，说的还是这两天闹事时候反复提的那些车轱辘话。
杨厂长也不好不闻不问。
这事万一处理不好，还可能被李怀德做文章。
真闹起来，他也会有麻烦。
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安慰，“你放心，这事厂里一定会妥善处理，医院那边也会尽全力救治，
争取达到最佳的治疗方案，让病患能够早日出院，医药费你不用担心，厂里都能报销。”
“除此之外，厂领导班子早上开会已经商议过了，对贾东旭同志工伤赔偿问题，已经提交意见，等待审核了，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会如实上报，赔偿款很快就能下来。”
来这闹事不就为了那笔赔偿款么。
现在厂里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贾张氏也停止了哭闹。
只是不等黄主任松口气。
贾张氏又指着郝向阳问道：“那厂里打算怎么处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