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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去!给他两耳光!和珅斩知县

    京兆府衙门旁一条不大不小的巷子里,气氛渐渐有了几分紧张。

    周围的行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立即避开的远远的。

    敢在这里行凶动粗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有恃无恐。

    当然,也有不少人站在远处朝这边看热闹。

    李乾皱眉打量了一眼身前身后围拢过来的五个人,也注意到了那四个豪奴手中的小臂粗的木棍。

    “怎么样?能对付吗?”他转头望向吕布。

    吕布先是一愕然,随后砰砰地拍着胸脯,大笑起来“老爷,您放心!”

    “这种小鸡崽子,我让他们一只手!”

    李乾听完松了口气,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吕布怎么可能连这几个歪瓜裂枣也对付不了呢?

    “呦呵!口气还不小!”为首的豪奴面色不善地盯着吕布,缓缓拍打着手中小臂粗的木棍。

    老太监也忍不住嘱咐吕布“小心点!”

    “要是伤了老爷,你就等着回去挨收拾吧!”

    吕布却不理会他,只是狞笑着打量这几个豪奴,就如同看砧板上的死猪肉。

    为首的豪奴被他这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但也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先转身请示“少爷。”

    “您说咱们怎么着?”

    秦禧也皱眉盯着吕布“先打一顿。”

    “啊?”

    那豪奴还有些失望“少爷,京兆府衙门这么近,不如……”

    李乾皱着眉头,还叫衙门的人来?

    这是打算把事情闹大?

    见他皱眉,老太监就在一旁帮忙解释道“老爷,这是这些人的管用手段。”

    “若有人得罪了他们,只是打一顿还算是轻的。”

    “若是被送进衙门大牢,那就是百般折磨,甚至还会牵连家人,严重的家破人亡也有可能。”

    “知道怕了就好!”几个豪奴面上带着狞笑,缓缓围拢过来。

    李乾皱眉盯着这几人“说送京兆府就送京兆府?这大乾的王法反倒像是为你们而设的了?”

    他打量着那年轻人,这是秦桧的儿子?

    就是不知道,这是他那不能进门的亲儿子林一飞,还是养子秦禧。

    不过从方才和秦桧岳父的交流来看,大概是后者。

    “哈哈哈!”

    几个豪奴闻言纷纷大笑,就连秦禧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小子!毛都没长齐吧?你知道什么是王法吗?”

    为首那豪奴强压下笑意“在大乾,咱们秦相就是王法!”

    “你他娘的狗胆包天,敢造王法的谣?王法还能不收拾你吗?”

    老太监已经是一脸怒容“老爷……”

    李乾面色沉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这时,秦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嘱咐那豪奴道“只是打一顿就行了,不用再多麻烦。”

    那豪奴一愕然,秦禧就接着道“我外公还在外面,不宜多生事端。”

    “是,少爷。”几个健奴应下声,狞笑着从前后两段逼过来。

    “老爷……”

    吕布转身望向李乾,目中的表现欲熊熊燃烧,就等着李乾一句话了。

    “先打一顿。”李乾淡淡地道。

    “好嘞!!”

    吕布得了令,还没出手,却听巷子口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娇喝。

    “表侄!你别欺负人!”

    李乾一怔,转过头望去,发现正是方才那群人。

    说话的正是那一袭鹅黄色衣衫的娇俏少女,睁着一双俏目,瞪着秦禧。

    她身边那个儒生也皱眉望着这边,看样子欲言又止。

    秦禧见状急忙俯身行礼“表姨,外公……”

    王仲岏望着秦禧,一拍脑袋“我说怎么一转头人就找不着了?小禧?你怎么跑这来了?”

    秦禧一躬身,解释道“外公,这几人在外辱我父亲的名声,做儿子的若听之任之,岂不是不孝?”

    那儒生却皱着眉头劝道“你与他说开了,让他们道歉便好,何必要动粗呢?”

    “是啊,秦禧。”

    那年长几分的美妇也劝道“你是个孝子,此地紧邻京兆府,若因此事起了冲突,传扬出去,对你父亲的名声就是好事吗?”

    “这……”

    秦禧皱起了眉头,迟疑了片刻,望见王仲岏抚着胡须,笑而不语,又坚定地道“大姑婆,大姑公,你们平日里与太学学生打交道得多,见惯了信义之人。”

    “但太学之外的这些市井小民,性格刁蛮,并无廉耻之心,反复无常。”

    “若没有教训,即便今日答应下来,可转头却会变本加厉地散步谣言,中伤家父。”

    “你……”

    那儒生还想再劝,却被那美妇一脸难色地拉住了。

    那少女挽着美妇的胳膊,一队亮晶晶的眸子望着这边,俏面上也满带不忍之色。

    秦禧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后面上却阴沉了几分“打!”

    李乾一直听着秦禧的话,早就皱起了眉头,此刻也对吕布道“打!”

    前后方各有两名豪奴,持着小臂粗的木棒冲了过来。

    吕布却没贸然冲上去,而是护在李乾身边。

    后方的两名豪奴先到,他们似乎也看出来,三人中虎背熊腰的吕布才是最能打的,所以想合力围攻他。

    只要把他放倒,剩下的一个老头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是上岸的大青鱼!

    扑腾不了几下!

    李乾后退了半步,不给吕布添乱。

    他也好奇盯着场中情形,本以为就算吕布能赢,也得废一番手脚。

    可没想到,面对这两名健奴抡过来的大棒,吕布只是双手轻轻向前一探,在李乾还没看清的时候,就捏住了两人的手腕,随即向下一折!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这两名豪奴的手腕直接以一个怪异的角度背折了回去!

    两人也没惨叫出声,因为吕布捏着他们的手背折,导致他们手中的木棒直接敲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这两人白眼儿一翻,就直接倒了下去。

    另外两名豪奴见这情况,手上动作当即一滞。

    队友上了,队友被秒了!

    吕布却没有一丝停顿,快速转过身,一双大手宛若蛟龙出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两人的头颅,然后像开核桃似的一碰!

    这两人也翻着白眼,软倒了下去。

    整个动作都在瞬息之中完成,如行云流水,毫无烟火气。

    四个豪奴几乎同时倒地,周围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有两下子!”

    回过神来的李乾眼睛一亮,对吕布竖起了大拇指。

    远处围观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哗然,显然没想到这汉子这么猛,一挑四,只是两招就把四个人放倒了!

    这还真和捏小鸡崽子没啥区别!

    吕布的表现欲得到了极大满足,大着嗓门道“肯定不让老爷丢人!”

    老太监忍不住暗骂了几句,李乾也没听清他嘟囔的是啥。

    另一边的秦禧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风度,脸上又扯出一抹笑容,恢复了方才高高在上的神态“这位壮士身手不凡!”

    “家父乃当朝右相,正是爱才之人。若好汉有意,在下可以代为引荐。”

    “以壮士的武艺,无论在哪都能一展拳脚,日后定会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

    吕布脸上带着一抹狞笑,捏着指节咔咔作响,缓缓向他走了过去“少提这档子压我,我还不知道你爹是秦桧?”

    “你要不是秦桧的儿子,老子还不稀的揍你呢!”

    “你……”

    秦禧面色苍白,瞪着吕布,目中隐隐有几分愤怒与慌乱。

    后方的王仲岏一干人也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四个豪奴,一眨眼就让人家跟捏小鸡似的放倒了,不得不说,冲击力太大。

    见吕布似乎又要找他们麻烦,王仲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脚底抹油就想跑。

    但不知何时,巷子口却被两个壮汉堵上了,他们对王仲岏一笑,露出两口大白牙,手上又微微一动,亮出一截比牙还白的刀刃。

    王仲岏吓了一哆嗦,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

    秦禧又惊又怒地望着李乾一干人等“你知道秦相,还敢在京兆府衙门旁边撒野??”

    “信不信我一喊,衙兵马上就过来!”

    “你喊吧!”

    吕布面色一冷“看看是他们过来的快,还是老子把你脖子捏断的快!”

    秦禧白色苍白,看了方才吕布的表现,他一点也不怀疑这壮汉能说到做到。

    “老爷,怎么办?”吕布回过头,请示李乾的意思。

    “嗯……”李乾沉吟了片刻。

    这秦禧以后早晚是要认出自己的,就算认不出自己,也会认出吕布和老太监,没必要把他打个半死。

    再说,李乾也没心思和秦桧的儿子计较太多,免得秦桧狗急跳墙。

    当然了,就这么简单放过他是不可能的。

    李乾觉得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但方才秦禧那种为所欲为的态度还是让他很不爽……

    思索间,突然听那边又穿来一道弱弱的声音“你们别欺负我表侄!”

    李乾好笑地望过去,发现正是方才说话的那少女“你一个小姑娘,还挺有长辈范儿的!”

    “我……”那少女倒有几分怕李乾,不知该说什么。

    见自家闺女被这“恶少”盯上,那美妇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挡在身后“这位少爷……”

    “是老爷。”老太监在一旁不爽地提醒道。

    “是,老爷……”

    美妇喊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做老爷,表情很是别扭“这位老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禧计较了。”

    那儒生也是一脸别扭之色,想要开口,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这位老爷!您大人有大……”另一边的王仲岏刚要大声哭喊求饶,身上就挨了一脚。

    另一边那壮汉还在骂骂咧咧“叫唤什么?想喊人是吧?”

    李乾也不再犹豫,望着吕布道“去,给他几耳光!”

    吕布当即大喜“好嘞,老爷!”

    他狞笑着向秦禧走去。

    “别打出毛病来,教训教训就行了!”李乾在后面补充道。

    看着身前越来越近的这个壮汉,秦禧惊恐无比“我……”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吕布那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到了他脸上。

    啪啪啪啪~

    几声脆响传来,秦禧被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滚了半圈,两边脸一下子肿了起来,像是猴子屁股,漂亮的竹叶纹湖绸长衫上也沾满了灰,双眼圆瞪,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再也不复方才的威风和高高在上。

    吕布摩挲了一下大手,却还是觉得不甚过瘾,回头讪笑望着李乾“老爷,要不再来两下?”

    “你……”秦禧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吕布。

    “怎么?你还不服?”

    吕布当即瞪起了眼“老爷,这小子肯定是那种被惯坏了的恶少,一点亏也不吃,以后肯定要找咱们麻烦!”

    “不如今儿个就在这把他们做了……”

    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些人,后面两名壮汉也作势就要抽刀。

    这副要灭口的打算可是把几人吓得不轻,那小姑娘吓得脸色煞白,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衣袖。

    坐在地上的王仲岏更是直打哆嗦,想哭喊求饶,又怕头一个被砍了。

    “行了。”

    李乾没好气地瞪着吕布“又不是土匪强盗,还来什么灭口这一套。”

    他却觉得,吕布这副做派多半是装出来的。

    “是,老爷!”吕布痛快地应下,嘿嘿笑着跑回了李乾身边。

    被围住的几人这才暗中松了口气,但依旧提心吊胆地望着李乾几人。

    李乾又转过头笑呵呵地望着那儒生“你是太学博士?”

    他倒没别的意思,只因觉得这人是个可用之才。

    虽然有秦桧这么个权势滔天的亲戚,但从吕布和老太监的调查来看,他却是从不去依附秦桧,而是关起门来做学问,过自己的日子。

    这品行就足以称道了!

    再加上方才此人的言辞,让李乾也对他很认可。

    李乾已经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就同吏部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他提拔一下。

    正好周磊母子也平白遭了这么多天无妄之灾,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补偿了。

    但李乾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问出去,眼前几人倒是面色大变。

    “你……我们又没惹你……”那鹅黄衣裙的娇俏少女半躲在母亲身后,花容失色,小脸发白地望着李乾。

    秦禧也怒而从地上起身“我姑婆姑公又没招惹你,莫要报复他们!”

    “你要是自认好汉,有什么都冲我来好了!”

    见几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李乾哑然失笑。

    那儒生面色沉重,上前一步挡在了妻女身前“我就是太学博士,李格非。”

    随口就能叫出他的官职,这肯定不是普通路人了,定然是有备而来。

    说不定眼下这一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乾听了这名字倒是一怔,总觉得有些耳熟“李格非?”

    “李格非……”

    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究竟是从哪听过这个名字?

    老太监在一旁笑着提醒道“老爷,莫非您以前看过他写的文章?”

    李乾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应当没有。”

    但文章这两个字却是提醒到了李乾,他也开始往这方面想。

    这熟悉感肯定是从诗词文章而来的,但也应当不是李格非的,而是别的什么人……

    想着想着,他突然猛地一转头,震惊地望向那娇俏少女“你叫李清照?”

    李乾终于想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大词人李清照的爹,不就叫李格非吗?

    他们家竟然和秦桧是亲戚?

    李乾大感惊奇,他之前倒是从来不清楚这事!

    不过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知道一个少女的名字。

    那少女感受着李乾有些炽热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又往母亲身后躲了躲。

    “这位老爷,我们闺女没得罪过您吧?”那美妇吓得花容失色,伸出双手护住了身侧的女儿。

    李格非也面色一白,上前一步,挡在了妻女身前“这位小老爷,你想做什么?”

    “高,老爷真是高!”

    吕布吃惊之后,便贱笑着凑了上来,对李乾竖起大拇指“刚才还说不要,没想到早知道人家名字了。”

    “去去去!”

    李乾无语地推开他的大脸,解释道“只是偶然得知而已!”

    但吕布脸上的贱笑不减,就连老太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迟疑“老爷,要是您真……”

    “不用。”

    李乾挥手挡开这两个心思龌龊的人“赶紧回去吧!今天逛够了!”

    “是,老爷。”两人齐齐应声。

    另一边的李格非一家子本来还惶恐无比,但又见这奇怪的一行三人说走就走,又有几分惊疑不定。

    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禧紧咬牙关,见几人就快走出巷子,终于忍不住道“有本事就留下姓名!”

    王仲岏吓了一跳,如触电般,从地上跳起来就拍了他后脑门一巴掌“你不要命啦!小禧!”

    李乾回过头望了一眼两边脸已经肿成猪头的秦禧,倒是没怎么在意。

    但吕布却冷笑望着他“怎么着?你还想报复?”

    “今天就告诉你,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魏……”

    李乾早就猜到他没憋什么好屁,魏字刚出口就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

    要是在这喊出魏忠贤来,恐怕人家当场就能联想到宫里去。

    “嘿嘿~老爷~”吕布立即收声。

    一旁的老太监见他这副贱样,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

    “魏……”

    秦禧咬牙切齿地盯着吕布的背影,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一旁的几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过来看他的伤势。

    “小禧,你赶紧跟我回家。”

    周夫人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肿的和猴屁股似的脸,心疼地想摸又不敢摸,却是又联想到了自家儿子身上“我前两天给小磊买的伤药,你回去赶紧抹上。”

    “谢谢二姑婆。”秦禧闷闷地回道。

    王仲岏也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一行人往来时的路上赶回去。

    ……

    紫微殿,政事堂。

    李乾今天只是看了一场审案,也没正正经经地在庞大的京城、热闹的朱雀门大街上逛一逛。

    当时是因为突发事件,现在回过神来还是有些后悔,看来以后要经常出去才行。

    “大伴。”

    “奴婢在。”老太监当即凑过来。

    李乾半靠在榻上“那天朕想找的那个磨镜师傅呢?你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

    老太监当即回道“陛下,奴婢已经知道那人在哪家商行做营生了。”

    “好。”

    李乾来了精神“你去把人请来,朕要让他帮忙做一个物件儿!”

    “是,陛下。”老太监应了声就要往外走。

    经历了最近这一档子事儿,李乾开始渐渐怀疑起老太监的脑回路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不要用强!”

    “你打听打听他的工钱,给朕做事儿的时候照例付给他,做得好朕还有赏。”

    老太监愕然,随后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陛下,就算咱们不给工钱,他也肯定屁颠屁颠地过来!”

    “只要给宫里磨一次玻璃,此人必然会名声大噪,以后无论是东家的工钱,还是外面的私活,都得翻个好几番!”

    李乾乍一听还觉得有些离谱,可随后又有些愕然。

    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你去吧。”他挥了挥手。

    不得不说,老太监办事儿还是很得力的,不一会儿就把人带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老太监一口气儿带了四五个回来!

    “陛下,这都是京城市面上手艺最好的磨镜师傅了!”

    老太监笑着道“奴婢全给您带过来了!”

    李乾打量着这些磨镜师傅,看样子都是大年纪,没有一个低于四十岁,而且个个的衣着都十分鲜亮,看起来也是高收入人群。

    这些师傅进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就算是胆大的也不敢打量皇宫里的东西,更是不敢打量李乾,跪地就拜“小人拜见陛下。”

    李乾微微点头。

    望远镜嘛,就是一片目镜,一片物镜。

    但这两片镜子具体哪一片是凸透镜、哪一片是凹透镜,又或者全是凸透镜,又该多么凸,多么凹,两者之间摆放的距离又该是多少……

    这些知识李乾早就还给了中学物理老师。

    他得让师傅多磨几幅,多试一试才能做出来。

    “都起来说话。”

    李乾缓步走下来,笑着道“不用紧张,朕这次来叫你们干活,工钱照付给诸位。”

    “陛下……”磨镜师傅们紧张的不行,还想说什么不要工钱的话。

    但李乾没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笑着道“你们帮朕磨几片凸透镜……就是你们平日里磨的老花镜,朕要每个镜片都不一样,有平一点的,有圆一点的。”

    磨镜师傅们一听,当即松了口气。

    被叫来皇宫,他们还以为是要磨出什么水晶花来呢,那活他们可干不了。

    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简单的活,当下心中的忐忑也褪去了几分,齐齐恭声道“是,陛下,小人一定尽快磨出来。”

    李乾笑着道“你们先别着急。”

    “朕还要你们磨几片凹透镜,也就是你们平日里卖的少花镜,也要平的和不平的。”

    这几天他也把老太监派出去,又买了几幅眼镜,现在已经明白了京城中的叆叇市场是怎么回事儿。

    由于原料价格、制造手艺等问题,现在卖这种东西的商家还不多,而且东西很贵,是十足的高端奢侈品。

    次一等的叆叇是玻璃磨的,价格一般在十两银子以内,比较浑浊,不清晰。

    而最好的叆叇则是东海水晶磨制的,价格也是三四十两银子左右,后者就比前者清晰多了。

    还有老花镜、少花镜之分,单片、双片之分……

    “是,陛下,也包在小人身上。”

    磨镜师傅们更是心中大定,这活儿也太简单了!

    当下纷纷做着保证“陛下,小人只要半个月就能磨出好几副来!”

    “陛下,小人更快……”

    李乾笑呵呵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们就住在宫里,朕要随时看你们磨出来的镜子!”

    “大伴,你给他们在前朝寻个闲置的地方先住着。”

    “是,陛下。”老太监应下声。

    却不料下方的磨镜师傅们欲言又止“陛下,这磨镜子一个人可不快,能否将小人们的学徒也带过来?”

    “是啊陛下,还有磨镜子的水晶、木镫、小磨……”

    李乾大手一挥,表示这都不是问题“都去取来就是。”

    “原料水晶的钱也照付给你们!”

    “小人们哪敢收陛下的钱?”

    师傅们吓了一跳,齐齐摆手“能给陛下干活,那是咱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乾的态度倒是很坚持“这天底下哪有让人白干活的?给你们就拿着!”

    磨镜师傅们见皇帝陛下态度强硬,自然也不敢再和他顶,只不过抬起头来谢恩的时候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尊敬。

    这年头儿衙门里随便一个捕快出去吃饭都敢不给钱,随意吃拿卡要。

    但没想到入宫来给皇帝陛下干活,竟然还能落着工钱!

    虽说他们中有人可能看不上那十几两银子了,可有没有工钱这是两码事儿,最起码代表着一种尊重。

    “去给他们安排个好点的住处。”

    李乾打发了这些人出去,又问向老太监“大伴,宫里御用监现在可还有合用的匠人?”

    要造这望远镜,单有镜片也不行,还得要镜筒。

    李乾现在也不奢望能做出那种能伸缩的望远镜,他只要长筒的就行了。

    而这种东西就不适合交给工部的工匠做了,因为那里人多眼杂,而且李乾没什么掌控力。

    但宫里自己的衙门就不一样了。

    老太监迟疑了片刻,还是回道“回陛下,还是有几个可用的木匠、玉匠的。”

    “有没有会鼓捣铜、铁的?”李乾皱着眉头。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望远镜,李乾还是希望能搞得稍微好一点。

    木头的是不是有点太糊弄了?最起码也得是个铜的吧?

    老太监急忙回道“那得去银作局找了,那里的宦官们会打造金器、银器,想来弄个铜器也不成问题。”

    “好。”

    李乾笑着道“叫几个手艺好的、可靠的人过来,朕有用处。”

    “是,陛下。”

    老太监动作很快来到了银作局,这里的宦官们一听陛下有用,当即都对那几个名额抢破了头。

    要不是老太监威望够,能压住人,说不定都要争得打起来。

    “老祖宗,小的能干!”

    “老祖宗,让小的去吧,小的一定不在陛下那给老祖宗丢脸……”

    银作局衙门里,宦官们争先恐后,有人还暗中给老太监袖子里塞银子。

    老太监却没收他们的银子,冷眼打量了这些人片刻,出声点了几个人“刘大有、孙福、张广……”

    被点到的人纷纷大喜,快步跑到了老太监身后。

    没被点到的人面上则带着失望之色,眼巴巴地望着魏忠贤“老祖宗,以后还有没有这档子事儿?”

    “是啊老祖宗,陛下不会只要这一次人吧……”

    老太监都带人走到门口了,闻言却是回过头来,

    “以后还有没有这事儿咱倒是不知道。”

    “但要是有的人手脚还是那么不干净,和外边不清不楚的……”

    他冷冷地瞧了这些人一眼,语气不是很和善“不光是轮不着什么好事儿,就连饭碗子也是有可能丢了的!”

    那几个叫的最凶的宦官一下子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声不吭起来。

    其他大多宦官也目光闪烁,不敢和老太监对视。

    众人向他身旁望去,果然被选中的人都是平日里比较老实的几个,心中这才有了几分明悟。

    老太监冷哼一声后,这才向外匆匆而去……

    紫微殿,和宦官们说话比和外面那些磨镜师傅说话还痛快的多。

    李乾无论提什么要求,宦官们都满口答应下来!

    “陛下,就这么一个筒子?太简单了!”

    “陛下,体这现不出奴婢们的手艺来啊!要不在上面錾个花?”

    “这是陛下的御用之物,肯定还得雕几条龙吧?这活就让奴婢来好了……”

    宦官们的态度让李乾很满意“近些日子你们往那些磨镜师傅那跑的勤一点,镜片磨多大,筒子打多粗,你们都商量着来,朕也会经常去看你们!”

    “这事儿办好了,朕有赏!”

    “谢陛下!”几个宦官大喜,跪地再拜。

    李乾笑眯眯地望着几个宦官离去的背影,心中对自己的望远镜更加期待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只凭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就算他们能做出来,也不会试验如何达到望远效果,不会组装。

    无论如何,他都得经常往那里跑的。

    ……

    荥阳郡,管城县。

    管城作为荥阳郡的郡治所在,也是整个郡里最繁华的县城。

    只不过因为灾情的原因,如今的管城却是不复昨日繁华,反而一片萧条,大街上到处都有衣衫不整、流浪讨饭的灾民。

    郡守衙门里,荥阳郡守颜杲卿、管城知县王永平正与当地一干士绅欢送和珅和大人。

    “和大人为荥阳百姓带来了一线生机!下官替荥阳的灾民,谢过和大人的恩德!”

    颜杲卿目中含着泪,向和珅躬身行了一礼。

    众多乡绅、官员也心悦诚服地向和珅躬身行礼,脸上满是真诚,再也不见往日里逢迎钦差的那种虚伪笑容。

    “哈哈,都起来,都起来……”

    和珅还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托起了颜杲卿的胳膊“本官只不过做了些微末,正是有颜郡守这样的父母官,在加上父老乡亲们的配合,才有如今之局面……”

    “再说了,大堤的事儿八字也还没一撇……”

    众多官员,乡绅却是不听他解释,尤其是颜杲卿,抓着和大人的胳膊就是不放,虎目含泪地望着他“和大人这借粮修堤之策,当真不知救了我荥阳多少百姓的性命!”

    “下官这几日心忧灾民,夙夜难寐,但当日一听到高山县传来的和大人此策,当晚就睡了个好觉。”

    和珅的胖脸都快笑僵了,正考虑着该怎么回这颜杲卿。

    别说是他和珅了,就算是个普通的钦差到了地方上,当地郡县长官也都得在境内迎接的。

    可他和珅到高山县的那天,这郡守颜杲卿竟然连面都没露。

    当然,和珅也能理解他,毕竟北边还有个武陟县,那里也是荥阳郡的治下。

    去了南岸,就得得罪严嵩,去了北岸,就得得罪他和珅,怎么做都是错。

    还不如哪边都不去,这样还显得重视工作,更有气节一些。

    而颜杲卿就是这么做的,他派人向两位钦差送了信儿,管城的灾情眼中,实在走不开,改日再向两位钦差赔罪。

    和珅对他的选择还是很肯定的,还像拉拢拉拢这个机灵的郡守。

    “颜郡守。”

    和珅笑眯眯地道“本官来荥阳,就是为了赈灾修堤,此事乃职责在内,又何容退却?倒是颜郡守才是朝廷的实干之才啊!”

    颜杲卿却摇了摇头,抹了把眼泪,感慨着道“从前下官也这样自诩,但如今见识到了和大人这样的能臣,下官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从前多有传闻,说和大人是什么京城巨贪,尸位素餐!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颜杲卿面上还有几分愤懑“也不知和大人这样的能臣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他们诋毁成那样!”

    “若不是今日亲眼见了和大人,下官也要被流言骗过去了!”

    和珅笑脸一僵,下面的众多乡绅、官员也是大汗。

    当着人家和大人的面,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王永平满头大汗,急忙陪着笑替上司解释道“和大人,我们颜郡守的性子就是有点直率,您别放在心上……”

    颜杲卿却不满地推开他“希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别放在心上?”

    “本官这是有感而发,和大人乃是清官能臣,又如何说不得了!本官不仅要现在说,以后还要与同年们、同乡们说!”

    和珅望着颜杲卿这样,也是哈哈一笑。

    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人大概是真的直,那天不去高山县、武陟县迎接也应该是这家伙的本来想法,而不是什么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颜郡守说的对!”

    和珅一脸感慨地道“本官就是深为流言所害啊!”

    见和珅都这么表现,一种官员、乡绅都看出来他没生气,这才纷纷开始笑着圆场。

    “人心不古啊,连和大人这样的能臣都被流言所害!”

    “是啊,也不知是什么用心险恶之人,竟然散播出这种空穴来风的流言中伤和大人……”

    乡绅官员们的话倒也不全是吹捧,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自从和珅到了管城,别人送的财物、珍宝一概不收,都是让他们去出钱出粮,修大堤。

    无论是拉帮结伙地去,还是单人私下去送钱,都吃了闭门羹。

    而且这次朝廷剥下来的赈灾粮也没少几分,和大人更是叮嘱下面不能缺斤少两,一定要多开设粥厂,不能饿死一个灾民!

    无论这位和大人之前的名声如何,最起码这次管城县上下的乡绅、官员们对他的尊敬倒是真心的。

    和珅笑眯眯地一边和乡绅们谈笑,一边再次提出告辞。

    若是那场陛辞之前,和珅说不定还不怎么在乎名声,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可现在有了皇帝陛下的许诺,他也开始注重这方面了。

    毕竟若是名声太坏,引得那些御史们群起攻讦,就算是皇帝陛下要保他,也得考虑考虑的。

    “和大人高风亮节,咱们也不多留了!只能助和大人一路顺风!”

    “和大人一定要经常回来巡视啊!咱们管城县大堤可离不开您……”

    众多乡绅、官员一路送到城外,这才恋恋不舍地望着和大人的马车和护卫的兵丁远去。

    “老爷,咱们这就去中牟了?”

    刘全倚在车前,闷闷地望着车里的老爷。

    对自家老爷近来的行为,刘大管家不是很能理解。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还是要表现盲目支持的。

    和珅正在车厢里,望着窗外蒙面细雨失神,听了刘全的话这才回过神来。

    “直接去中牟。”

    和大人眯着眼睛,盘算着砍了中牟知县之后,对荥阳、对京城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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