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儿明白这种感受。
这就像是明明感觉自己去年还在用翻盖手机，那手机甚至没办法连无线，没办法看小说、看视频、玩游戏，顶多就是用来通讯，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通讯工具。
可到了现在，手机不仅仅只是一个通讯工具。
消遣。
娱乐。
甚至是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都已经会玩手机了。
这种变化，国外用了一两百年，而在国内，仅仅只有几十年。
龙灵儿没办法具象这种感受，可想到自己身患白血病，短短十几年便已存了不知道多少次自杀的心思，她便能明白，一两百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
可这与天门有什么关系？
龙灵儿没问，因为紫胤真人已缓缓说起，“正是因为这个预言，也因为你们，才有了天门的诞生。仙界是否存在，现在的人已无法解释，但在几百年前，在先祖时代，那时确实出现过飞升仙界的仙人，他们飞升仙界，又重返人间，带来智慧、能力，但那毕竟是一个和我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为了安全，为了潜心发展，天门便由此诞生，这是限制异人的结界，也是隔绝仙界与我们之间联系的鸿沟，天门不破，仙人难临，天门若破，仙人临凡，则凡人难安。
灵儿，要换成你，你选哪种呢？”
紫胤真人望向她，脸上带着微笑，缓缓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紫胤真人一怔，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喜欢科技，还是修行呢，好好想想。”
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严肃，龙灵儿认真想了起来，想了很久，她才说道：“我都喜欢。”
紫胤真人再次无言，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回答。
良久，他才又问道：“可要是只能在其中选一个呢？”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龙灵儿眨着眼睛反问，“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修行也好，科技也好，科技很方便啊，拿出手机就可以打电话，不用专门去学习传音入密的功夫，修行也很好啊，锤炼自身，身强体壮，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呢？”
“傻孩子……”
紫胤真人笑了笑，道：“科技，是未来啊！”
“未来？”龙灵儿低头。“不懂呢，但道长你，能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吗？不必说未来怎么样，就明天，明天您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紫胤真人愣住。
别说是明天，就是一个小时后发生的事情，他都无法预计。
“未来就是一个X。”龙灵儿忽然说。“这是哥哥说的，他说，即便身为术士，即便能算到百年后，可那毕竟只是算到的，未来就是一个X，而过去，是一个0，0加X等于多少，未来就是多少，而X永远都是不确定的，前辈们又凭什么信誓旦旦的说，预言一定会成真呢？”
紫胤真人只有闭上嘴。
许久。
他才又说道：“但有一件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倘若修行者越多，将来势必会出现飞升者，等到那个时候，仙人临凡，我们未必能抵挡得了。”
“那战争的时候呢？”龙灵儿反问。
“战争的时候，前辈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吗？还是说，术士在那个时候也算过，未来我们会成为这样强大的国家，所以前辈们前仆后继，是为了一个已经确定的未来。”
紫胤真人又闭上嘴。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有一个确定的未来，他的师傅也就不会死在战争中了。
因为未来，已经注定了。
未来既无法注定，那预言又算是什么呢？
又是好一会儿。
紫胤真人苦涩一笑，“我这么大年纪了，竟都没有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是有顾忌了。”龙天说。
“是啊，这么好的生活，我是怎么都不想改变的。”紫胤真人叹气道。
“那你现在可想到要改变了吗？”龙天看向他。
“不变，不行啊！不变，我这群徒子徒孙可怎么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罢了，老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怕背上什么传世恶名了，就让老道下山看看，他们这帮小辈，究竟想做什么！”
似是想通了，紫胤真人哈哈大笑，长须如发般飞散而起，宛若仙人。
忽然，华光天降。
一道光芒自空中坠下，竟是笔直坠到了他的身上，却并未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龙灵儿和龙天俱都愣住。
紫胤真人也是惊讶得很，他不清楚这华光的来历，但他惊讶的发现，体内的炁在这番华光的照耀下，居然开始变得极为通畅了起来，要知道，修行一道，原就是人对身体的掌握，炁只是掌握身体的一种渠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发现隐藏在体内的炁，而有些人在一出生，便已经拥有这种能力了，紫胤真人属于后者，他是峨眉山绝佳的天才，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到了现在这个境界。
可是，到达这个境界后，他却再无法继续前进，不仅体内真气难以控制，甚至连修行都不再通畅，原本以为是天门的阻碍，使得他无法再度突破。
如今看来，并非无法突破，而是自己的念头不够通达罢了。
自从知晓预言，他便躲在峨眉山，拒绝出世，不愿管外界的事情，只因为他怕自己一旦破坏了预言，让世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到时候，他便是千古罪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那种。
到那时，峨眉山也必将蒙上骂名。
想不到，现在却被龙灵儿的一番质问给点破了，他心思通明，念头通达，闭目养神，静待华光天降！
……
与此同时。
山下。
几名随同而来的异人正望着天空怔怔发呆。
夜晚的天空，本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可现在，风起云涌，层层黑云笼罩天空，恍若有雷暴即将来临。
峨眉山是不可能有雷暴的。
地理位置就证明，这地方是不可能有雷暴的。
可是，这雷暴仿若已近在眼前了。
不光是他们，甚至就连普通人，也能瞧见那层层压下来的黑云，颇有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