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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痕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如此的决心和勇气,敢在这般情况下,壮士断腕。

    她沉默地看着宋翎许久,在陈连生出手之前,拉着宋翎便腾云出了大殿。

    两人急转升空,将后头的陈连生抛得老远。

    当然,陈连生也就是象征性地追了追,眼看着追不上,双袖一摆,转身又回到了院中。

    院子里,清风和同生已经捧着剑候在了一旁。

    “师尊,弟子可随您去追。”

    “师尊,弟子也愿前往。”

    陈连生斜了他们一眼,将剑取来,冷声道:“追什么追?九鼎蟠龙炉被毁,当务之急……是给她去寻个新的,否则到了月底,你们两个都得受罚。”

    清风和同生一听,背脊都挺直了些。

    来自代宗主的惩罚,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可是……”清风犹豫了一下,固执地开口说:“叫那畜生跑了,代宗主的药引不也没了?光有九鼎蟠龙炉又如何?”

    啪——

    陈连生甩手就打得清风一个屁墩摔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清风,说:“她要是九鼎盘龙炉炼化无名火,无名火还在我们手里,哪里算得上是药引跑了?那畜生不过是一道催命符罢了。”

    清风这下不敢再有异议,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接着便与同生一道,弓着腰进了大殿。

    目送清风同生入殿收拾,陈连生心烦意乱地提着剑往外走去。

    事实上,被清风这么一说,陈连生这心里也没有底。

    无名火取自莲痕的肉身。

    莲痕虽然逃脱,无名火却的的确确是还在他们手上,有了这东西,给林子归炼出一具身体,不是难事。

    难在时间而已。

    陈连生本来还觉得,逃了个莲痕,林子归不会发太大的火,可转念一想,宋翎的存在,极有可能引发林子归动怒。

    意识到活口不能留,陈连生回身望了一眼大殿,结印施术,面无表情地将其付之一炬。

    远远看着大殿轰然倒塌,阮伯淇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阮伯淇便看到了形容狼狈的陈连生。他本是要嘲笑陈连生的,开口时,正对上陈连生的目光,又抿了抿唇,改口问道:“陈道友这儿是出了什么岔子?”

    陈连生靠在废墟上,撩起眼皮瞧了阮伯淇一眼,说:“这不是明摆着吗?没长眼睛?若非你强逼着我去帮你收拾龙五,我这丹炉如何能被偷袭?”

    三言两语,便把责任推到了阮伯淇这头。

    阮伯淇一听,好家伙,这可不关他的事,旋即苦笑了声,推手道:“那龙五闹将起来,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也就陈道友您能制住他了,不请您,我还能请谁呢?”

    高帽往陈连生头上一戴,阮伯淇又马上说道:“等林宗主过来了,我愿为陈道友作证,如何?东玄那畜生本就难管教,上回来便毁了我一大片客居,这次又将陈道友您的寝殿毁了,着实可恨。”

    坐着的陈连生没搭话,朝阮伯淇伸出了手。

    如此,两人便算是达成了一致,决定将黑锅甩到东玄身上去。

    本来妖兽就是极难驯服之物,做事跳脱些,闯祸出岔子,都是在所难免的。

    另一头,宋翎与莲痕一道,倏忽间穿云掠出了城。

    “还有力气?”宋翎瞥了莲痕一眼,问道。

    “还有。”莲痕听出了宋翎这话里的促狭,嗤了声,说:“你这是要调息?看你身上气息不太稳,我可不会帮你护法。”

    刚才在离开大殿时,宋翎非常恰到好处地带走了自己剩下的元神。

    不……

    应该说,是陈连生有意放水,给了她一次机会。

    宋翎不知道陈连生是何用意,也懒得去深究,占了便宜就行。眼下,她也的确如莲痕所说,需要调息稳固修为,并尝试突破瓶颈。

    毕竟,肉身的限制已经不在了。

    没了肉身的限制,宋翎体内的灵力开始横冲直撞,甚至一度逆流,而且脖子上的千净瓶也陷入了狂暴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暴涨至瓶满。

    心知莲痕信不过,宋翎赶忙喊了松墨一声。

    瞬息而至的松墨蛮横无比地从莲痕手里夺过宋翎,顺带还呲牙显露了一下自己的威压,对莲痕的存在十分警戒。

    “帮我护法。”宋翎点了个地方让松墨落下,随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有任何的意外,不要停下,不要让她靠近我。”

    “知道。”松墨点头,眸光一转,恶狠狠地盯着身后追来的莲痕,说:“放心,我绝不会让她靠近你半分。”

    莲痕鼻翼微动,立马嗅出了松墨的身份。

    见宋翎已然闭目调息,松墨展臂一抡,又交手打腕,在四周落在了三道禁制。做完这些,他目光不善地觑着莲痕,道:“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在面前这个人身上,松墨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

    甚至让松墨一下子就回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乖张又虚弱。

    危险至极。

    “着什么急?”莲痕盘腿坐在十步之外的地方,托腮望着松墨,像看小孩子似的,眼中有几分笑意,“你跟着她多久了?看样子应该不长,我生她时,你应该还在万兽渊底下呢……现如今我不过是在旁边看上一看,你就急了?那你这火候还不够。”

    松墨听得恼火,却没有爆发。

    什么叫生她时?

    傻子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所以松墨眸光一闪,抬起下颌。硬邦邦地开口冲莲痕问道:“你是哪边的?”

    问来历,算得上是妖兽之间比较尊重的礼仪了,说明松墨已经将莲痕看作是和自己地位相等,修为实力相差无几的存在。

    哪怕这会儿莲痕很虚弱,虚弱到,但凡松墨打个喷嚏,都可能要了莲痕的命。

    “我是哪边的,重要吗?”莲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脸颊,神情里有着松墨学不会的老练,淡然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我是她这边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