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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灯火昏暗,四下萦绕着的是浓烈的酒气。

    百渊再次将一杯酒,尽数灌进嘴里。

    看了一眼面前,并未动杯的人,有些不满的道:“慕远,你怎的不喝?”

    阮南初未应,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柯子未,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我家公子体弱,喝不得酒。”

    百渊闻言,瞪了柯子未半晌,结果发现后者依旧神色如常,无动于衷。

    百渊反唇相讥:“你这鬼话也就只能去骗骗旁人,你家主子要是体弱,才真奇了怪。”

    见柯子未并不反驳,百渊又道:“他不陪我,你来陪我喝。一直站着,你也不嫌累?”

    柯子未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音:“我从不喝酒。”

    百渊被气的无语,又猛的灌了自己一大杯,嘟囔道:“也不知道你这样的木头,以后怎么娶妻?”

    阮南初轻捏了捏额角,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看向百渊,问道:“你是不是分不清时间,现在是半夜,你把我这当茶楼酒肆吗?”

    百渊不以为意,有些无赖的说:“我一个人待着,无聊的紧啊,这不想着来找你喝酒,结果你一点也不配合。”

    百渊这话虽是说笑,但神情里却满是落寞他低垂着头。

    像是不知醉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阮南初眼眸微敛,神色也稍显黯淡。

    白净细长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亦是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却尝不到任何味道,竟还感觉略带苦涩。

    百渊忙将酒杯填满,笑道:“这才对嘛,我一个人喝算怎么回事。”

    阮南初的指尖,轻轻拭玩着杯沿,看着百渊,沉默半晌。

    从认识百渊开始,他就不曾变过。

    即便心里再如何委屈难过,面上也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但其实他偶尔的落寞神情,和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痛苦,早已将他出卖。

    百渊被阮南初看得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

    疑惑道:“慕远,你缘何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花?还是因为我太好看,被我所迷?”

    阮南初轻笑,不答反问:“你以为自己比我好看?”

    许是没想到阮南初会这样说,百渊一时有些愣住。

    烛火映照下的少年,眉目深刻,五官隽秀,全身上下,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是如月似玉般的少年郎,便他是男子,久处之下,也很难不心动。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对,百渊使劲锤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呸呸呸,两人同为男子,他在这想什么呢?

    这阮南初当真是会下蛊,不,他就是蛊本身,极擅蛊惑人心。

    百渊懊恼不已,他做什么要去自讨其辱?

    他干笑两声,将视线转向一旁,冷若冰霜的柯子未,他方才觉得自己正常了些。

    百渊问:“子未兄当真不一起?这酒可是个极好的东西。”

    柯子未回以淡漠的眼神,留给百渊自行理解。

    后又觉得自己或许太过生硬,显得不近人情,便补充道:“我在这守着,你和公子只管尽兴就是。”

    阮南初同道:“不必管他,他确实滴酒不沾。”

    百渊闻此,也就不再多加坚持,只同阮南初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百渊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憋了半天他还是问了出来:

    “慕远,你说你的小丫头,当真是神了哈。似乎安王心生不轨,暗中谋划之事,她早就知晓。”

    “她想除掉苏柏州一家,便故意让手下人,诱导苏沐蕊嫁给安王,而后安王之事一出,不劳她出手,便可以将苏柏州一家一锅端了,且绝无翻盘的可能。”

    “她一个大门不出的闺门女子,如何知晓这些的?”

    百渊啧啧两下,感叹道:“假借他人之手,为自己除去烦恼,真是又高明又狠辣。”

    “或许她真的会未卜先知。”阮南初眉尾微扬,像是对百渊的称呼极为满意。

    据百幽传来的信息,安王是因为在料春湖上,听见苏沐蕊的一番话,陡然升起的兴趣。

    又加之安王想为自己增势,所以才会娶苏沐蕊。

    只需稍加一想,阮南初便都清楚,这一切多半都是苏冉的主意。

    从苏家两房分家开始,苏冉或许就在为今日做局。

    他曾问过苏冉,苏沐蕊嫁给安王是否是她的计划。

    苏冉也不曾瞒着他,坦然的承认了。

    只不过这丫头,莫不是真的会未卜先知?

    还是她……

    未卜先知?百渊觉得阮南初这理由,实在是离谱的很,但也并未反驳。

    又问:“你俩怕是心有灵犀,不点而通。否则你又怎么会,让人在齐国海面前推荐苏武鸣?”

    “若不是因为苏武鸣入了齐国海门下,有利可图。那安王又怎么会,真的娶苏沐蕊为侧妃?”

    “你和苏四小姐真是……顶顶相配。”

    阮南初不置可否的道:“那是自然。”

    百渊被这话噎得无语,随即转了话题:“我老早就发现了,那齐国海暗中扶持之人是靖王。此番事情牵连了齐相,引了文贤帝怀疑。”

    “靖王那边必然心里不快,原也不用如此着急,所以慕远,你对那靖王有敌意啊。”

    阮南初的脸,一下子沉了些许,冷声道:“是又如何?”

    百渊打趣道:“是因为你那小丫头,在床阁之间,藏那靖王画像的事?还是因为,先前他二人之间的传言?”

    阮南初的脸,这下子是彻底沉了下去,他看向百渊,低道:“你很好奇?”

    百渊惊得忙摆手:“不好奇,不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他还没活够呢?

    看来确如他所想,阮南初是因为苏冉,才会对那靖王,产生那么大的敌意。

    啧啧,这男子吃起醋来,可丝毫不弱于女子啊。

    酒过三巡,醉意渐起。

    平素里端着的姿态,便都顾不得了。

    在信任之人面前,那些所谓的面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百渊声音空洞,像是透着无尽的哀伤,他说:“慕远,其实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阮南初抚杯的手断了断,声音也低了下来:“我知道。”

    百渊苦笑:“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过,事情已成定局,今晚这样,是我太自私了。”

    阮南初认真道:“我们之间,又何需说这些?今夜便不顾其他,我与你同醉便是。”M.

    百幽的牺牲,定不会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