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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山雨欲来

    你出去。

    刘季挥挥手,颇为不耐道。

    尖嘴猴腮的手下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赶忙退出,并带上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刘季一人,盘腿坐在矮榻旁,愣愣出神。

    樊哙这粗货,居然敢欺骗我?偷偷去给项羽他们送狗肉,抱粗腿,一块也不给我留?

    我还是他的好大哥吗?!

    气煞我也!

    还有项羽,之前才跟我争张良,现在又来夺樊哙,真是欺人太甚。

    刘季不知的是,真正跟他争夺人才的,其实是项羽爱子项隆才对。

    若是让他知晓这一切,十有八九会想方设法弄死这小崽子。

    刘季被气得险些要吐血。

    砰——!

    他又抓起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水花四溅,陶碗碎成一堆碎片。

    刘季的心,也好似这碎裂的陶碗,碎了一地。

    他感觉,自己这个带头大哥越来越难当了。

    刘季站立起身,背着双手,在房内来回踱步。

    好一会后,他才压住内心的狂怒,深吸几口气道:来人。

    嘎吱

    守在门外的心腹立即开门进来,躬身行礼:沛公,有何吩咐?

    刘季脸上恢复了痞态,道:你们将房里打扫一下,另外让庖厨做几个下酒好菜,外加两大坛美酒送上,再去请樊哙到我这来。

    是,沛公。心腹领命而去。

    接着,有人来打扫了房间,把陶碗碎片等处理干净。

    不久,一桌热气腾腾的好菜,端到案几上,还有两大坛美酒。

    嘎吱

    房门打开,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虬髯的大汉,走入屋舍之内。

    来人正是樊哙,他那张大脸上有着疑惑与紧张。

    不知晓大哥叫自己过来,有何用意?

    莫不是,大哥知晓自己送狗肉给项隆之事,要责罚自己?

    还有,樊哙寻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第二条狗,无法给大哥做狗肉。

    哈哈哈,樊哙妹婿,快,快过来。刘季站立起身满脸笑意地迎上来,热情抓住樊哙大手,朝桌案而去。

    樊哙看到满桌子的硬菜,大都是鱼肉,与那两大坛美酒,他被整得不会了。

    感觉像过大年。

    还愣着做什么?

    刘季笑呵呵道:快过来吃肉喝酒。

    樊哙疑惑不已:大哥,何故?今日是啥好日子?疑惑有甚好事?

    啥好日子不好日子的。

    刘季将樊哙按坐在案旁,笑道:你我兄弟,已经好久没坐下来好好吃酒了,今日大哥弄两坛好酒,咱们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说着,刘季就打开一坛美酒封泥,并给樊哙哗啦啦倒上一大碗,把酒坛子放到其面前:这一坛归你。

    继而,刘季又打开另一坛美酒封泥,给自己也倒上一大碗。

    兄弟,大哥有时会出言责骂你,这是大哥不对,但你也知道我没有坏心,只是脾气使然。这一碗,大哥给你陪不是了。刘季说完,端起大碗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下酒水。

    樊哙微微愣神。

    啪。

    刘季喝完,把酒碗放在桌案上,对着樊哙道:咋啦?你喝啊。

    诶。樊哙缓过神,赶忙端起大碗大口喝酒。

    见兄弟喝完酒水,刘季立刻给对方夹了一块大肉,笑呵呵道:哈哈,好兄弟,吃肉。

    刘季又倒上第二碗酒水,端起道:樊哙,你我既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又是连襟,你乃我妹婿,我若有做错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随时跟我指出。

    话语落下,刘季又是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一刻,樊哙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大哥了。

    自己不应该,偷偷摸摸的给项隆送狗肉。

    他也端起酒水喝尽。

    接下来,刘季又跟樊哙聊起,他们在沛县的如烟往事,如数遗珠般,温馨而又美好有趣。

    如为了抢水灌溉禾苗,跟其他村人打群架;兄弟俩吃狗肉

    不知不觉间,一大坛酒水已经见底了。

    樊哙最后红彤彤着大脸,噗通一声跪拜在刘季面前,愧疚无比道:大哥,我做了错事,隐瞒了你,向你赔不是。

    刘季故作一脸疑惑,并立即扶起对方:诶,有什么错事不错事的,赶快起来。

    大哥,我今日樊哙便将项隆朝其要狗肉,自己做了一盆送去,然后怕被责骂隐瞒大哥的详细经过都说了一遍。

    说完,樊哙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刘季闻声,拍拍对方肩膀道:

    好兄弟,这叫啥错事?你做的对。

    之前在议事时,你出言顶撞项梁将军,就应该主动跟项氏一族低头,送上狗肉,也是表明你认错态度端正。

    大哥岂会如此小肚鸡肠,因此事而怪罪于你。

    大哥。樊哙红彤彤着大脸,低下头道。

    他就像个做错事,得到家长原谅的孩子般。

    刘季拍了拍其宽厚的肩膀,一叹道:好兄弟,不久之后,咱们又有一场大战要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诶,大哥。樊哙重重颔首后,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刘季看着对方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樊哙走出小院,来到无人处,走路变得四平八稳起来,没有醉酒之态。

    他暗自轻叹一声:我的好大哥,其实已经责怪我了。否则,也就不会摆下这一桌酒席。

    回到自己的屋舍,樊哙倒头便睡,鼾声四起。

    数日后。

    有着一名名探子陆续回到薛县,向项梁带来最新军情。

    是日,下午时分。

    项隆刚吃完午饭,靠在梧桐树下纳凉,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

    忽的,有一道道声音从院外传来。

    项将军,将我等招来,应该是收集完毕军情,准备对章邯动手了。

    定是如此,我的兵器已经饥渴难耐了,欲要饮秦军之血。

    真想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杀得那些秦贼哭天喊地。

    我们定要为魏王齐王他们报仇雪恨。

    正在假寐中的项隆,长长睫毛颤动间忽的睁开漆黑明亮的眸子。

    只见院门打开,一名名将领走了进来。

    有刘季陈婴宋义曹参周勃英布钟离昧龙且等,都陆续走入院落。

    那跟随在刘季身后的樊哙,看到大树下的项隆小娃儿,冲其咧嘴憨厚一笑。

    项隆那张苦大仇深的小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回应之。

    当这些将领都鱼贯进入厅堂后,项隆也是滑溜下来,迈开小腿跑到厅堂外的墙根处,故技重施,假装逗蚂蚁。

    他想来,今日项梁肯定是要与众将领,商议出兵攻击章邯之事。

    项隆知道,若是无法改变历史轨迹,大父命不久矣了。

    自己该如何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