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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掌柜加亲儿子发话,掌厨的老周立马就点火起灶,很快就有几道快手菜端上桌。

    既然时云州是来喝酒的,大周也不来虚的,先让人送上来两瓶好酒,用小炉温上。

    在大塘湾的冬天,常用这种炉子温酒。

    也可以用来煮老酒。

    酒器里倒入酒液,加入姜片或干话梅,温煮二十来分钟,口感浓郁醇美,别有风味。

    饮上几杯,全身都暖烘烘、热腾腾的。

    大周:“上次人多,我一直怕没招待好。这次说什么也得让你吃好喝好喽。”

    说着又把刚上来的菜转到时云州面前,起身去拿温酒器。

    这酒祛凉就能喝,大周先把酒倒入时云州的酒杯里。

    看着酒杯装满,时云州:“我过来,只是想跟朋友随意坐坐。菜够了,再多就浪费了。”

    大周:“是,是,这才几个菜?哎,说起来,我以前跟别人说,我跟时云州是朋友,都说我吹牛,都没人信。自从你上回来过之后,哎,我一出门,谁见都喊哥。”

    大周:“哎,我就寻思,我认识你吗?我是能随随便便让人喊哥的人吗?这些人怎么什么便宜都占呢?”

    大周说了一套自己的笑话,时云州跟着笑了笑。

    见面三杯酒,三杯酒下肚,大周也大体放下了这套客气。

    太客气就像假的了。

    他是做小生意的人,从小就学着迎来送往,是最会看人脸色的。

    他看得出,时云州到他这儿来,既不为吃,也不为喝,就是那句“过来坐坐”。

    又有一道菜送进来。

    大周对服务员:“跟厨房说,菜差不多了,我们就俩人,再多也吃不完。”

    服务员:“那还有个鲜汁捞面呢,还上吗?”

    时云州:“不用了,没人吃。”

    大周:“那行,那不用上了。”

    服务员离开后,大周:“我家这特色菜,我从记事的时候就开始吃,吃了二十多年,也真是够够的了。”

    虽是这么说,他家的生意能火这么多年,那道菜功不可没。

    玻璃上渐渐蒙上一层水汽,时云州也把眼镜摘下来,放到一边。

    大周撸起袖子,显然已经酒酣耳热。

    大周:“听说尤若生了?上次我给弄误会了,怪尴尬的。也没好意思问,她孩子到底是给谁生的?”

    他心里想着是向海的,但嘴上不好再乱猜了。

    时云州:“不清楚。”

    大周:“......”

    大周一愣:“嗨,这事儿整的。咱不聊别人了。你跟向箖,你们俩是认真的?什么时候好上的?”

    时云州拿起酒瓶,给大周满上酒,大周赶紧作势扶一下酒杯。

    时云州:“你怎么样?怎么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提起离婚这事,大周沉默一瞬。

    又送一杯酒下肚,点起烟来:“我跟静静我俩是初恋,以前俺俩那么好。她家反对,我家反对,中考,高考,异地,拆迁......也算什么都考验过了吧?怎么就,怎么过都过不下去了呢?”

    他一边琢磨一边纳闷,看着时云州,似乎想让时云州给他一个答案。

    但是时云州显然没准备帮他思考答案。

    大周抬手一挥:“算啦!老子就当是把心挖出来,给她当下酒菜了!我就当,我他妈爱错人了还不行?咱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从头再来!我就不信这事儿还翻不过去了?”

    时云州又给他满上酒:“说得对,该过去的就过去吧。”

    酒液入腹,像能把伤心给烧出去不少。

    大周又说起时云州跟向箖:“我还记得向箖刚到咱大塘湾的时候,都传说来了绝壁正的小美女。咱多少兄弟哥们都跑去瞧去,哎,就你,瞥一眼,说也就那么回事儿吧。”www..cc

    大周有点高了,拍拍时云州的肩膀道:“说实话我他妈我真叫你给装到了。我心想,到底是咱州哥,那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

    大周当年,年华正好,又身为大周餐馆的少东家,那在大塘湾也妥妥是一枚小高富帅。

    不过比起他旁边这位,那确实是全方位被吊打了。

    酒越喝越热,话越说越多。

    不过大周终于开始发现,他已经从追忆似水年华说到全球经济形势,话都全让他说了,气氛全靠他自己活跃。

    时云州似乎总共没说几句话,但竟然丝毫没觉得冷场。

    时云州今天恐怕不是来找他喝酒的,倒恐怕是来喝闷酒的。

    大周:“云州......你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喝高了没有?”

    一人一杯的喝,酒瓶都摆了一排,都是从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酒,大周感觉自己都快喝茫了,但时云州看起来还是淡然无异的样子。

    时云州:“高了。”

    大周:“......”

    大周是真纳闷,抓起酒瓶子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能一边倒水,一边倒酒。

    时云州后来笑着说:“我就是一条狗。”

    大周一愣,才猛一拍大腿。

    高了,这回才是真高了。

    离开时,时云州步态都有些不稳。

    大周是一边东倒西歪,一边心满意足,说什么都要亲自把时云州送走。

    天早就黑透,冷雨蒙蒙。

    大周站在路边:“哥!你下回再来啊!”

    时云州看看他,就在王特的搀扶下上了车。

    车子离开,大周被家人往回搀的时候,嘴里嘟囔着:“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像某一类耍酒疯的人,又笑又唱的。

    而时云州喝多了酒,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迷都。

    迷都有一个房间,常年为他留着。

    其实他本来,一月中有一半时间,都会在这儿住。

    车子从迷都大门前驶过,直接开进能通向内场的侧门。

    大门前一侧的台阶下,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看到时云州的车,愣了一下,立刻叫:“时总!”

    王特看看后视镜。

    车速愈慢,等待开门的时候,车子暂时停在了侧门门口。

    王特看到那女人追过来,问时云州:“州哥,有个女人,见吗?”

    时云州正闭着眼睛,手捏着眉心微皱:“什么女人?”

    王特:“穿旗袍的女人。”

    时云州冷嗤了一声。

    王特转回头去。

    侧门已开,他启动车子,将车子开进去。

    而顾惜追到跟前,冷雨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侧门在她眼前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