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二十章 初见卢植

    大耳汉子声色诚恳,腔调迂回婉转,令人一听便感觉这是肺腑之言。

    “玄德热忱我已知晓。”

    卢植话音洪亮,响彻大帐。

    此刻他神情欣慰,抚须而叹:

    “你自幼便有两大志向,一为卫汉室江山,治百姓安康。二为光耀门楣,使中山靖王这一脉荣辉煌煌。眼下我这正与贼首遥相对峙,两军暂不会交锋……”

    “颖川那边,皇甫将军和朱右中郎将被贼军围困长社。然皇甫将军足智多谋,骑都尉曹操也率精骑星夜支援。”

    “以我观来不日之后,攻守将易形也!你且领军速速前往长社,若能立下战功,光耀门楣之志,得偿所愿矣。”

    刘备浑身一颤,以他现在的军事才能,根本无法从迷雾中窥见真实。

    然而经朝廷大员卢植这样点拨,他顿时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恩师这边虽然照顾自己,可毕竟这一路官军面对的敌人是张角,坐拥黄巾军最精锐的部队,兵力也是卢植的三倍。

    快的话需要三四个月,慢的话甚至半年都没有歼灭贼军的希望。

    在这,是拿不到战功的!

    可长社那边决战在即,自己只要参与此战,凭借与卢植的关系,皇甫嵩上报战功时一定会提上自己的名字。

    “多谢恩师!”

    刘备双目泛红,两手环举,朝卢植一揖到底,啜泣道:“兵事凶险。”

    “还望恩师多加小心。”

    “嗯,你去吧。”

    看见恭敬立于帐口的王耀,卢植朝刘备摆了摆手,肃声道:“男儿流

    血不流泪,丈夫折躯不折腰,休要哭啼……”

    “尽作女儿态!”

    “是。”

    刘备抹把了泪,再次作揖。

    “对了,出发前去后军领一千精兵。五六百号乡勇,水花都荡不起来。”

    刚刚起身,话音便传入耳中。

    大耳汉子登时就泪崩了,他哽咽着转过身,边哭边往帐外走去。

    看见王耀,刘备忠厚端正的脸庞依旧在落泪。但他却是极有礼数的拱了拱手,还强挤出一抹笑容,待到流程走完,这才恢复原先脸色,一路哭着行去了。

    王耀回礼遥望,心中啧啧称奇。就冲这收放自如的能力,不愧是刘备。

    当真为一代奇人。

    “你就是王耀,王诚的儿子?”

    “正是,晚辈参见卢公!”

    听闻问话,王耀立刻作揖行礼。

    抬起头,就见卢植淡笑望来。

    直至这一刻,王耀才看清了这位享誉天下的大儒面貌。此刻其未披铠甲,身着一席紫袍,腰别宝剑,头戴一顶红色小冠。面孔有些干瘦,双眼却极其有神。

    虽是笑着看来,仍蕴含刚强威严。

    “你父亲的信我已经看过,他当初不过留住一月,就让你募兵来帮我。”

    “有心了。”

    卢植微微一笑,指向旁边的凳子。

    “坐。”

    王耀见状有些意外,刘备身为卢植的弟子,刚刚都没能被赐座。自己关系还不如他亲密,就可以坐着说话了。

    不过王耀也不是扭捏之人,笑了笑当即入座,没搞什么只坐一半。

    怎么舒服怎么来。

    拿起信纸

    看了一眼,卢植当即道:“你募了千余乡勇,其中还有两百轻骑?自并州远道而来,可曾遭遇贼人?”

    “有,在常山国撞见了李大目部。”

    “李大目?中山国那个贼帅?”

    “正是。”

    王耀抱拳,朗声道:“自太原而出,晚辈便踏上常山国,一路所见触目惊心。贼人横行,遍野流民,哀民生之多艰,晚辈及帐下兵卒与贼人势不两立。”

    “闻李大目部流入真定县,我部寻贼而击。阵斩贼兵三千余人,贼帅李大目想逃未果,现已被枭首封于匣中。”

    卢植怔神,捋了几息才缓缓道:

    “你一千乡勇民兵,全歼了中山李大目部?阵斩三千余人,有无夸大?”

    “未有夸大。”

    王耀昂首挺胸,铿锵有力道:“我军强韧,出州前日夜不歇操练三十余日。将领无畏,敢立于队首身先士卒。”

    “上下一心,以果敢对阵怯懦;大义所在,以精锐碾压乌合。”

    “堂堂正正,焉能不胜?”

    卢植听声连连颔首,也明辨了王耀没有说假。毕竟战场位置在真定都说了,要是扯谎,派人随意去探查一下……

    立马就会被揭穿。

    世家子弟爱惜名声,会小程度夸大自己的功劳,可若有颜面扫地的危险,他们是万万不会做的。

    “打得漂亮,功劳我为你记下了。日后大胜表功,一块送往京都。”

    王耀大喜,抱拳言谢。

    而卢植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我与你堂伯王允有旧,他刚正不阿秉公为

    官,无论民间还是朝堂,都赢得叫好。没想,王家文有王允,武还有王耀。”

    “公实在抬爱,小侄惶恐。”

    听闻卢植所言,王耀赶忙抱拳。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品德高尚,他几乎快要认为这是捧杀了。

    “贤侄不必过谦,有能即有能,在我这无需藏拙。”轻抚胡须,卢植将信放在桌案上,不假思索道:

    “历经此战,乡勇必定伤亡惨重,我这兵力也有限,就拨你一千人。不过以你之才干,起码可以统率三千兵马。”

    “正好短时间不会开战,你且多招募些乡民入伍,整练成军吧。”

    “多谢卢帅,不过无需调兵。”

    “您五万对阵十五万,兵力已是不足,小侄岂还能从您这要兵。”

    “再者,我之乡勇也已满员。”

    说罢,在卢植诧异的目光下,王耀将在难民营发生的事全盘道出,事情有些枯燥冗长,可卢植却是认真的听着。

    砰——

    “岂有此理!?”

    听完一席话,这位海内大儒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拍在帅案上。

    “你确定那些难民可用?”

    “都是些青壮,是很好的兵员。”

    “嗯,你做的不错,这种媚上欺下的官吏莫说鞭打,一剑斩杀也理所应当!安平世子无德,也是刘续教导无方。”

    言至于此,卢植摆手。

    他拿过一捧空白竹简,边写边道:

    “这事你不用管,近日安平王刘续本就犯罪,再加上这事不斩也要废除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