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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仁德名号 不亚万军

    “主公,代郡城高墙坚,尽管守军是群刚拿起武具的农夫,想攻破此城只怕伤亡也不会小。”

    “末将看来,可以先尝试劝降。”

    站在新搭好的瞭望台上,身披银亮札甲的赵云开口道:“幽州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叛乱,可见当地百姓之温良。”

    “此下若非赋税太高,想也不会有人揭竿而起。他们寻求不过一条活路,主公只需网开一面大抵就能不战而胜。”

    王耀心中正有此意,当即微笑颔首。诏令严苛至此,民众叛离是迫不得已。

    自己并非刘家鹰犬,对活不下去的底层没必要残酷镇压。

    “就按子龙说的做,能不杀人就平定动乱自是最好。”

    “如果賊军愿献城而降,可以免除死罪。既然在幽州活不下去……正好并州少人,就将他们迁徙到并州去。”

    赵云听声大喜,谢过王耀便开始与荀攸商量如何劝降。最后开出的条件也非常宽仁,只要叛军投诚便赦免其罪,户籍迁至地广人稀的并州重新做人。

    这般待遇可谓优厚到极点,赵云相信叛军根本不可能拒绝。事实也确实如此,信使登城刚开口……

    就叫城上叛军一片哗然。

    ——————

    坐在摇摇晃晃的吊篮中,屯长徐孝被农兵拉上城头。

    腿脚一落地,便有许多叛军将他包围起来。张然盯着面相敦厚的官军使者,手按剑鞘冷冷道:“来使所为何事?”

    “若是劝降之言那就不必多说了,我等与汉庭势不两立!”

    徐孝闻言皱眉,他正欲开口,那賊将却又先一步悲叹道:“呜呼哀哉!我等贱民劳碌终生,所为不过吃饱穿暖,可朝廷连我们最后一口稀粥都要夺走……”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此话一出,周遭叛兵全都面露悲愤,望向徐孝的眼神也开始不善。

    敏锐察觉到氛围变化,张然嘴角微微上扬,旋即表情迅速转为悲痛。

    他手指汉使,凄厉呼曰:

    “尔母非黎庶也?你为何甘愿做朝廷鹰犬?道路上那些饿死的贫苦,为什么你能视而不见?”

    “我们幽州百姓何其恭顺,任由朝廷加税从无怨言,但不能因为我等不出声就将我们视为猪狗肆意宰割啊!

    ”

    “况且就算是狗,看家护院有功,主人都会赏赐肉块。而我们辛劳耕耘为大汉缴粮缴税,到头来却要活活饿死,这是个什么道理?”

    张然咬牙切齿,声音抑扬顿挫,很快便引起賊兵们的共鸣。

    这些刚刚还在畏惧城破人亡的农民,在此刻全都攥紧双拳,眼中都似乎有熊熊火焰正在燃烧。

    随便再撺掇下,只怕他们就无法克制怨恨,要一拥而上将汉使活活打死。

    看着双眼逐渐泛红,呼吸愈来愈急促的叛军士兵,徐孝已经意识到賊将想做什么,但他并未感到害怕。

    最多不过拿他祭旗罢,出使賊营,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大丈夫何惧身死?

    “莫要以为我不知!”

    愤然抽出长剑,张然剑指徐孝,眯着眼睛冷冷道:“汉军残暴,心中无国无家无有正道,满心只有私利!你想先夸下海口,诓骗我等放下武具投降……届时尔等就会背信弃义,将降兵尽数斩杀!我之头颅,不过汝之军功!”

    此话一出,周围叛兵多有低呼。

    他们面上惊疑不定,左右窃窃私语。

    张平见状立刻配合兄长,只见他昂起头,大声道:“可记得皇甫嵩杀降十万筑京观?他为所有汉军将校之楷模,战后却屡屡杀降铸京观,引得各地争相效仿。”

    “贵使来此若抱有这般心思,只怕要叫你失望了,我等可不是三岁小儿!”

    一席话道出,賊兵们陷入沉默。

    或许先前还有投降的想法,可这念头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二将军没有说假,皇甫嵩作为汉将的典范都酷爱杀俘,其他将领就更不必多说。除却刘虞那种君子会宽赦他们,其余汉将多半会为了功勋而斩杀投降的賊兵,这已是普遍现象。

    而城下这伙陌生官军来历不明,别的不说,起码肯定不隶属刘虞。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根本没退路。

    感到顽抗斗志开始蔓延,张然脸庞上露出狞笑,他瞟了眼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汉使,就要下令将其斩首祭旗。

    而就在这时,那名使者出声了。

    “义公将军岂是杀俘之人?”

    此话一出,城上叛军无不怔神,旋即不可置信道:“义公将军?”

    “说的可

    是义公将军!?”

    徐孝见状嘴角上扬,当即点头确认。他手指城下军阵,认真答道:

    “正是,尔等没看到那大纛旗吗?”

    “不是,你是说城下官军主将,是那位与伯安公齐名的义公将军?”

    伯安是刘虞的字,王耀在仁德方面,如今已与这位汉室宗亲相齐名。

    “是的,就是那位义公王将军。”

    面对叛军们的逼问,徐孝表现得异常镇定。他从怀中摸出代表自己身份的特制令牌、那块刻有‘戎边新军,中军乙部甲曲庚屯屯将徐孝’的小铜牌,向周围賊兵一一展示。

    “我是义公帐下新军屯长徐孝,此次随军出征平叛,被赵雲将军选为使者进高柳城劝降,将军说了降者不杀。”

    一席话道出,城上一片哗然。

    叛军们好奇的盯着那精致的小铜牌,想接过来仔细瞧瞧却又不敢。面对寻常汉官他们满腔愤恨,可如果对方真在义公帐下做事,那却又是他们尊敬的对象。

    开玩笑,王耀何许人也?他剿匪是真剿匪,不是杀可怜的农民凑数那种,而是真去搜寻打家劫舍的贼寇来杀。

    虽然自己现在也是賊,但代郡叛军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是賊。

    他们都是大汉子民,只是被昏君逼得走投无路罢了。对待爱民如子为难民主持公道、为地方除去匪患、为国家收回朔方的义公王耀,叛军是无比尊敬的。

    “义公不是在朔方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代郡?”

    “他们好像从七里乡那条道过来的,这可不就从并州而来么……王姓纛旗,并州而来……说得通,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