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善自我开解分析了一番，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但想到如果以后时不时就得被陆湛之威胁，被他逼着做不愿意做的事。
还是忍不住火大，甚至想发疯。
她肃色看向了陆湛之，“世子下午为什么还是没掐死我？”
“照理我发现了你最大的秘密，你又显然是要干大事的人。”
“那当然得一了百了，才能永绝后患了。你自己不也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吗？”
“可见，我对你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用，有那么一点价值的。”
不等陆湛之说话。
又补充，“或者换句话，我其实也算你需要招揽的人才。”
“既是人才，世子是不是该对我稍微尊重那么一点点，别动不动就威胁恐吓的？”
“退一万步，就算你不拿我当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哪怕只要你多了解我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原来我的确可遇不可求，可以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毕竟，只是一个大夫而已。你要弄死我，也的确比弄死蚂蚁难不到哪里去，我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不也还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吗？我当然想活，但逼急了我，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陆湛之嘴角又是冷冷一哂。
这女人果然不一样了，何止不再逆来顺受。
简直浑身都长满了反骨，一脱离生命危险，便立刻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凉凉道：“不是你求我放你一马，再三保证你没有任何恶意，也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吗？”
“怎么现在成你对我有用，我才没掐死你了？”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既然你说死其实不可怕，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说着站了起来，霎时把灯光都挡住，压迫感也越发拉满了。
看得萧善下意识退了一步。
什么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不是该觉得的确士可杀不可辱，往后对她多少客气尊重一些吗？
那些干大事的人，哪一个又不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呢？
她心一狠，索性倒往回几步，怼到了陆湛之面前。
还扬起了脖子，闭上了眼睛，“好啊，那世子就成全我，现在掐死我吧。”
“反正我也活够了！”
反正来这儿两个月以来，就没一天真正开心轻松过。
哪天都活得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送命，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未来在哪里。
还得忍受对亲人们蚀骨的思念。
却只能逼自己把那些思念、把一切负能量都死死压下，决不能让它们成为自己身心的主宰。
——她再珍惜生命，再想活，也的确快坚持不下去了。
还不如一了百了！
陆湛之见萧善一脸的视死如归。
一惊过后，反倒踌躇了。
这女人不是一直求生欲都很强，哪怕他当初第一次潜入安亲王府，想要拧断她脖子时。
她都只差剩最后一口气了，不也依然在拼命求生吗？
结果现在竟然这么决绝的求死。
明明她只要把话说得稍微缓和些，只要别这么逆反，再……咳，乖那么一点。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安排个丫鬟给她而已。
除非她做贼心虚，不然干嘛这么抗拒？
正想着，又见萧善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看得出来，她已经拼命在克制，不让自己哭了，但显然还是没能克制住……
陆湛之的心忽然被灼烫了一下似的。
他立刻把那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强硬压下了。
方粗声开口，“你让我掐死你，我就掐死你？我凭什么听你的！”
“总之，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时刻记得自己鱼肉的身份。”
“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那我当然礼待你。”
“反之，你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那个丫鬟，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是死是活，活着又要怎么活。”
“我可就说不好了！”
萧善气得猛地睁开了眼睛，“你！你……”
又来，除了威胁她，他到底还会什么？
他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落到她手里，别有求她那一天！
却是为了翠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骂人，“你除了会威胁人，除了会欺负女人，还会什么？”
“就知道欺负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有本事你就真掐死我啊，我现在反正活着也是苟延残喘，你掐死我啊……”
骂着骂着，眼泪也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真的没惹任何人！
陆湛之见萧善瞬间已是泪流满面。
却仍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心又被灼烫到了似的猛地一哆嗦。
到底扔下一句，“反正你只要好好听话，好好配合，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你的愿望也迟早会实现！”
略显狼狈的拂袖而去了。
萧善这才整个人都脱力般，软软瘫到了地毯上。
虽然眼泪还是忍不住，还是忍不住怨天尤人，自己为什么要遇上这些事，到底倒了什么血霉？
脑子却随即转动起来。
陆湛之都被她这样激怒了，还是没真杀她。
说明，他果然还是良心未泯，果然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冷血无情了？
而且经过她刚才的发疯，他以后应该会对她稍微客气尊重一些。
不至于再动不动就强迫威胁吧？
当然，前提得她识相。
是真的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秘密，也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恶意，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刺他。
这点只要他不把她逼急了，她当然做得到。
那将来，她应该也的确能带了翠喜，远远离开吧？
就是不知道，这个‘将来’，是什么时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