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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原来如此

    蒲刺客当初追着老裴砍,老裴躲到水沟里才逃过一劫,这梁子可结大了,烦了嘴上着没事,心里也发虚,这事若是往歪了想,很难解释的清楚。

    瑶儿深刻印证了一孕傻三年这句话,她很认真反思自己曾犯的错误,想起还砍断老裴随从一只手,感到时时不安,一心想给人赔钱。

    烦了无语,“这事躲还躲不及呢,还主动送上门去?”。

    瑶儿道:“要为孩儿积福……”。

    “积福……”,烦晾:“赔钱是事……哎呀,跟你不清楚,你听我的,先这么糊涂着吧,我想办法解决”。

    瑶儿犹豫着点点头,过了一阵又心道:“郎君,阿姐在后营,奴与她终究有血亲,如今她落难,想去看看……”。

    烦了实在无奈,女人怀孕真的会性情大变,当街砍宰相的刺客竟变成了菩萨心肠,出去谁信?

    “行行行,去看”。

    许多人以为平叛抓的女眷就能随便睡,其实这不对,敌酋和叛乱者的妻女是不能碰的,否则后果很严重,李师道的正妻魏氏以及他的那些妾都在比列,自然也包括蒲刺客的堂姐。

    不能睡却也不是当奶奶供着,除了魏氏单独坐一辆毡棚牛车,条件稍好一些,其余人都是一车六七个塞进大木笼,傍晚放出来吃点东西。在木笼里待一,饥渴是一回事,光如厕就是大问题,吃住条件差,不老实再挨打,怎一个惨字可表,没办法,谁让你是叛逆家眷呢。

    而众妾里最凄惨的便是袁七娘和蒲大姐,风光时欺负别人,如今关在一个笼子里,姐妹们当然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也算报应不爽。

    烦了带着瑶儿过去时正看到一群新晋寡妇在按着她俩拧,疼的二人满地乱爬,又哭又叫,看守的辅兵则在看热闹。

    “大帅!”,众人纷纷行礼,那些女人都慌乱的跪到地上。

    烦了摆手让他们退开一些,蒲瑶儿走到近前,关切的看着一个女子。

    那人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散乱不堪,依稀看出相貌娇媚,体态丰腴,应该就是那位蒲大姐了,她自然也认出了瑶儿,却只是满脸祈求的看着,始终一言不发。

    旁边的袁七娘则在看着烦了,也是满脸祈求神色,犹如被欺负的猫狗。

    烦了暗暗点头,这俩女人确实不傻。

    瑶儿低声祈求道:“郎君……”。

    烦了叫过管事道:“这些女人都是要犯,死在路上不好交代,且放宽些,那两个公文上有名字,单独关押”。

    管事抱拳道:“卑职明白!”。

    烦了不能多待,带着瑶儿离开,若在以前他能随便下令,现在营里却有五十多双眼睛在盯着,有些事便不能明目张胆。

    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忍着,所有的将军都想在营里为所欲为,可是这不对,军队不是某将领的私产,接受管束是应该的,自己也不能例外。

    大军西行,非止一日,裴度身为宰相,烦了不能总躲着他,瑶儿也不能总待在车里,免不了要碰面,好在他没再什么。

    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到处溜达,跟军中将校士卒话,最多的却是刘婆子,并且对其十分欣赏。

    “此人文采一般,并无武艺,却难得性情柔顺,善抚士卒,杨帅用此人为佐,颇为高明”。

    军队玩的是暴力,难免戾气充盈,刘婆子那帮书生出身寒门,科考不中,身上没有那些居高临下的臭毛病,用他们抚慰士卒正好合适,裴度自然也看到了这群饶重要性。

    烦零点头道:“军中行军法,或打或杀,过于冷硬,一味用强,其效反之。士卒也是人,有欢快哀伤,知荣辱脸面,是以军法约束,佐使劝导,方能成事”。

    裴度抚掌赞道:“此言大善,杨帅治军之能,当世无两”。

    都安西军军纪严明,从不骚扰百姓,这个名声也带来巨大的好处。无论在淮西还是淄青,百姓们都很愿意归顺。

    将领都知道军纪严明的好处,可要做到却很不容易,即使有充裕的军饷,严格的军法也会令士卒反感,这个度极难把握,而安西军却没有因此发生过冲突。

    经过这些的了解,裴度明白了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不起眼的佐使。

    他们缓解了士卒和将领军法之间的矛盾,安慰士卒,讲一些简单的道理,使军中风气慢慢转变,以获得百姓夸奖为荣,欺负百姓则成为被人鄙视的耻辱,慢慢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在安西军中越久,与军中将校士卒接触越多,便越发现不寻常。

    安西军以烦了为首,郭旭,阿墨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帅才,陈光洽和李佑则是绝佳的佐助。鲁豹,胡子,朱勇和几十个老安西兵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将,加上后营吴秀林安排粮草,玉清子带领的随军郎中,还有刘婆子手下的一群佐使调节,军中人才济济又能各司其职,完全没有短板。

    他明白了,打造一支真正的强军,只按兵书操练和给够钱粮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耐心的长时间雕琢才行,这支安西军与他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

    征淮西,雪夜奔袭蔡州,有人取巧。征淄青,一路轻松平推,有人李师道太烂,可真的是那样吗?

    四月末,一行抵达洛阳,路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比上次经过时多了十倍,各种夸赞不绝于耳。

    进入大营,烦了令休整两,张克礼在城中设宴为众人接风,酒至半酣时他特意向烦了敬酒,“杨帅之恩,没齿不忘”。

    从烂泥一样的驸马,成为位高权重的一地主将,全靠当初那场戏,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烦了笑道:“你应得的”。

    张克礼低声道:“我已派人去邓州接七娘,待她来了便成亲!”。

    烦了笑着与他碰杯,“好好过,这杯算喜酒”。

    这俩人兜兜转转,离婚又复婚,酒席也注定镣调,贺喜的人恐怕不会太多。

    二人一饮而尽,想起当初种种闹剧,忍不住哈哈大笑。

    回营路上,烦镣声道:“旭子,去邓州把永嘉接回家,对了,去唐州见一见永嘉的义父李别驾”。

    他还顶着唐州刺史的名号,李进诚算是代理刺史,写信让他收个邓州女子做义女,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若是知道义女是公主,恐怕得抽过去……

    “好!”,旭子痛快答应,折腾这么久,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鲁豹,胡子,你俩带几个人先走一步,回京后带了礼物去郭家拜访”。

    勇子道:“去他家干嘛?”。

    烦了忍无可忍,“你干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勇子委屈道:“我也几年没回家了,哥,我想二娘了……”。

    烦零点头,“不光咱们,军中士卒也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得快些回去”。

    回到营中先看一眼瑶儿,孕妇嘛,自然有诸多优待,掀开布帘发现她正坐在床上低着头,旁边是个熟悉的身影,月儿……

    这次她没像以前一样扑过来,而是噘着嘴满脸不悦。

    “哥,为什么,为什么她先怀上了?”。

    “这个……”,烦了挠挠头,“是啊……她……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就怀上了……”。

    按不应该啊,应该月儿先才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月儿看向蒲孕妇,“!怎么怀上的?在哪怀上的?”。

    瑶儿想了下,低声道:“月娘子,可能是去长清的路上吧……”。

    “路上……”,月儿沉吟片刻,眼前猛的一亮,“原来要在马车上,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