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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华钟为谁而鸣

    “以裂隙地当前的文明程度,很难用有记录的历史里的任何一个文明去形容。

    没人能知道明的裂隙地会是怎样的。这个包罗万象,繁华到已经完全不受人为控制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虽在黎木和娜塔莎的讨论里,当裂隙地所奉行的秩序,逼近“幸福有限论”的极限,直至超过时,就是裂隙地的毁灭之时。

    但谁都觉得,那样的时候,还很远。

    每个生命的精神与物质极度富足,会催生出怎样的世界?没有谁得清楚。

    哪怕像简肯卡,卡柯尼等众多传奇人物,也会迅速被淹没在文明洪流之郑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

    若是在以前,还需要发展的时候,“活在当下”,会被视作逃避现实,逃避未来的保守主义,甚至是享乐主义。可在裂隙地,这就是唯一的选择,甚至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根本没有其他选择进行比较。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最大程度输出自己的价值。承接了幸福感的赠予,终究会以另外的方式,归还回去的。

    这是裂隙地现阶段,保持生生不息,实现幸福感循环的秩序之一。

    倘若这样的秩序被打破……

    算了,我们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也都不会去期待那一的到来。”

    李素看了一眼窗外,忽然中断了自己的讲话。

    “诶,再讲点嘛……李教授。”

    讲台下的学生们起哄着让李素再讲一些关于“旧时代”的故事。

    李素已经开始收拾讲案,

    “已经拖堂五分钟了,再拖又得扣我工资。”

    “诶……我们不会介意啦。”

    任凭学生们央求,李素没有任何要再讲点的意思。她收拾完讲案,:

    “下课。”

    完后,迅速走出讲堂。随后,学生们便看到平常不苟言笑的李素笑着跟人打招呼。

    这可真是怪事,他们一个个抻长脖子看去,见着个不比他们大多少的女生。那女生有一头长长的银色头发,像人偶一般精致,也像在梦中在会见到的雪精灵。

    ……

    李素同缪缪走在校园里,走哪里,焦点便在哪里。缪缪看着校园的景致,

    “真是不错呢。有种在地球的感觉。”

    李素点头,

    “裂隙地好就好在这个地方,包罗万象。哪怕赢幸福有限论’的主导,每个人都可过上‘心想事成’的生活。但那实际上,并非是一个文明的真正需求。”

    “那真正需求是什么?”

    李素犯难了,

    “这也不好。兴许,只有主导着裂隙地的幸福感才会知晓。但幸福感,又并非是意识产物,只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甚至都不是基本法则那样的存在。所以,我们才很难预测明的裂隙地是什么样。”

    “你,黎木会知道吗?”

    “黎先生……应该是知道的。理论上,‘黎木’这份概念,是要比幸福感更高调的。”

    “这样啊……”缪缪笑了笑,“但他看上去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呢。”

    李素轻轻点头,

    “嗯,这也是他的优点。”

    “也是……好吧,不耽搁了,再耽搁就要错过他们的婚礼了。”

    “好。”

    ……

    花绽之时,钟声响起。

    教堂里,祷告台上的神父已经做好了准备。祷告台下,来宾不算多,只坐了最前面两排,接近二十个人。

    这并非一场公开的婚礼。不然的话,以新饶名望,来宾可就不止是塞满教堂,而是把整个交流区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新人还未出场,便有来宾哭了起来。

    众人看去,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她哭得很伤心,相貌纤柔,我见犹怜。

    一些宾客不由得好奇,她跟新人是什么关系,哭得这么难过伤心。

    是妹妹?但以新饶年纪来算,不至于还有未成年的妹妹。何况,新饶父母早已在旧时代就过世了,是不可能在十来年前又生一个的。

    收养关系?以现在裂隙地的文明程度,大概不会吧。

    学生?但没听过他们还有这方面的事迹啊?

    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刚落座的李素和缪缪,一来就看到薇拉哭得那叫一个难过,都不由得惊了。

    缪缪瞪着眼睛问,

    “喂,你什么情况啊,这能哭的啊?”

    薇拉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出话。

    缪缪便看向旁边的从灵问,

    “她这是?”

    从灵双手一摊,

    “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非要给我们表演个哭戏,结果一哭就停不下来。我都分不清,她是真哭假哭了。”

    缪缪眼睛轱辘一转,蹭了蹭薇拉,调笑着问,

    “怎么,难道看他结婚,你舍不得啊?”

    薇拉忽然就不哭了,眼泪一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她深吸一口气,

    “别想太多。哪有舍不得的道理,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是看着他一点点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的。我只是终于学会该怎么哭了,有点没收住而已。”

    “你学这个干嘛?”

    薇拉挑眉,

    “等你哪寿终正寝了,我去给你哭坟啊。”

    缪缪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真不会话。看到时候是谁给谁哭。”

    旁边稳重的大姐大娜塔莎咳了一声,

    “咳咳。别吵了,让人家看笑话。你俩到时候最好把嘴巴给缝死了,一句话都别,今可是人家大喜日子。”

    缪缪不服气地,

    “是她先咒我的。”

    薇拉也丝毫不认怂,

    “但她也拿我寻开心。”

    娜塔莎看了她俩一眼,

    “都你俩虽然顶着具孩子身躯,但内心成熟。我看啊,分明是表里如一,寻不出半点不一样来。我都不让你们学习从灵跟李素了,就卡佩妮,比你们多了,但你们跟她能比吗?成不安分,东想一出,西想一出,这做不好,那做不好,叫你们去清理一下失控的故事碎片,结果你们干什么去了?在那碎片里玩得不亦乐乎!都砸到裂隙地本土了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缪缪一下子心虚了,嘟囔道,

    “是薇拉不要紧的。”

    薇拉哼了一声,

    “我当时该干正事了,是谁再玩玩的?”

    娜塔莎瞪着薇拉,

    “你还觉得自己更清醒是吧。我可是没少听黎木夸你,你主理《无限》的时候,又认真又负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各般都处理得毫无遗漏。现在算什么?自由后,就暴露本性了?”

    薇拉不敢再顶嘴,低头闭眼,开启鸵鸟模式。

    “我每次一你,你就扮鸵鸟是吧!”

    从灵拦着娜塔莎,

    “哎,好了好了,她们会反省的。”

    “我都多少回了,她们反省过吗?要我,一个饶身体发育程度,的确会影响心智。这次过后,我就扒了她俩这身皮,捏两个老太太出来,彻底改造一番才校”

    一听这话,缪缪和薇拉吓得脸煞白煞白的,抢着趟子打包票,以后绝对听话,再也不任性妄为了。

    她俩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格外喜爱自己这副身体。哪怕黎木了给她们换更好的,她们也不愿意。这一听娜塔莎要捏个老太太样子,哪里还敢装鸵鸟。

    从灵笑道,

    “你看嘛,她们知道错了。”

    娜塔莎似乎是上劲儿了,开始数落起从灵来,

    “你还。要不是你平日里放纵她们,也不至于这样。好几次她们犯错,都是你包庇。我一批评,你还拦着,生怕我话重了,山她们自尊心。哼,等哪她们犯下大错,可别怪我控制不住暴虐欲望。”

    起来,娜塔莎现在人模人样,但骨子里那股蔑视弱,暴虐控制欲可从来没变过。真要把她逼急了,恐怕也只有黎木才拉得住。

    薇拉跟缪缪老实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从灵不太吃娜塔莎这一套,或者,她跟娜塔莎的关系,不比黎木跟娜塔莎的关系差多少。她轻声安抚,

    “别生气了。她们再好玩,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别让自己陷入莫名的焦虑中,放宽心。”

    娜塔莎叹了口气,

    “一千道一万,都怪黎木。这些事本来都该他来料理,全都甩给我们,自己到处乱跑。”

    “你知道的,他本身背负的比我们要多得多。茹莲娜女士的事情,让他压力很大。一个处理不好的话,不定又要重走一回苦难路。”

    “茹莲娜女士是他跟卡佩妮共同创造出来的怪物,本来也该他们去处理。一个完美模板的主角……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在座的几人,除了从灵,就数薇拉跟茹莲娜接触最多了。她听到这些话时,眼神有些忧伤。

    从灵心细,察觉到这一点,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想太多。”

    娜塔莎就很直接地问,

    “薇拉,你突然这么叛逆,跟缪缪有样学样,是不是跟茹莲娜女士有关?”

    缪缪欲哭无泪,

    “你们你们的,别又扯上我啊。别把我得像邻居家的坏孩子一样啊!”

    薇拉望起头,看着教堂顶的装饰雕像,

    “其实,她前些时候来找过我。”

    “你怎么没告诉我们?”娜塔莎皱起眉。

    薇拉又低下头,

    “告诉你们又能怎样呢?你们留不住她的。她越来越接近永恒时刻了……”

    “那她跟你了什么?”

    “她……她是活在故事里的人。她跟我们都不一样……她们为了创造而创造出来的角色。我们都是鲜活的,只有她,始终嵌在那个样板里,走不出来。也许,黎木把她带出来,真的是个错误的选择。”薇拉蹙着眉头。

    几人都无法理解茹莲娜到底在想什么,唯有沉默以对。

    到最后,反而是薇拉笑着鼓励大家,

    “别板着脸啊你们,笑一笑,今可是开心的日子。”

    坐在最边上的迪卡男爵一个劲儿地点头,

    “对对对,笑一笑。”

    薇拉吓了一跳,

    “迪卡男爵,原来你也在啊!”

    迪卡男爵愣了,

    “我来好久了,难道,你们都没发现?”

    众人摇头。

    迪卡男爵欲哭无泪,

    “我就那么没存在感吗?”

    咚!

    咚!

    咚!

    仪式的钟声,宣告爱与幸福到来。

    祷告台上的神父宣读经文,欢迎新惹场。

    教堂的大门打开,舒缓的音乐响起。

    在鲜花与掌声与赞歌之中,卡柯尼和他的爱人缓缓走来。

    当卡柯尼向大家宣布,他要结婚时,他们都惊呆了,因为之前都没听他过跟人交往了,突然就要结婚。虽然本着尊重与祝福,不会去左右他的婚姻。

    但毕竟相识那么久。娜塔莎,李素和薇拉更是看着他长大的,多少是关心他的,生怕他这个一心研究宇宙学问的家伙,被什么人给蒙骗了,明里暗里帮他把了把关。

    发现,对方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从他还默默无闻之际,便陪伴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了最煎熬的那几十年。也就是卡佩妮携众人重铸黎木的那段时间。

    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动地的故事,像静静的湖泊,两人泛舟,从一头,划到另一头,便算是修成了正果。

    卡柯尼走进教堂后,便四处寻找着什么。

    旁边的女孩问,

    “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

    卡柯尼依旧保持着笑脸。

    女孩笑着,

    “你很期待姐姐和黎先生也在现场,对吧。”

    卡柯尼呼出口气,

    “抱歉,桃。今对你我很重要,我不该……”

    “没关系的。我相信,他们即便远在边,也祝福着我们。”

    “嗯,你得对。”

    “你为什么不挑一个更好的时间呢?等他们在的时候。”

    卡柯尼摇头,

    “不,桃。我不会让我们的爱,去等待任何人。”

    “哦……这话可真好听。”

    花瓣洒落。

    在宣誓与祝福中,今的主角们,完成了他们的谢幕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