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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滩头烈焰成郭,确实一时阻断海盗们的进军,舢板们挤成一团,前进的速度放缓下来。

    不过这火焰连起来的城郭被特意留下两个豁口,便是有鸡贼的海贼发现这两条缝隙,朝后一喊,带着人一马当先冲上滩头。

    眼看如此容易便上了岸,海贼们也是士气大振,又找回了之前的神气。

    可正当海盗分成两路登上浅滩之时。

    李旦这边,藏在半山坡的两门床弩早就蓄势待发,他手猛地挥下,洪亮的声音从嘴间迸发:

    “放!”

    霎时,两根胳膊粗的弩箭激射而出,只听见一声闷响,冲在最前沾沾自喜的海盗便被飞来的弩箭拦腰打断。

    贯穿一人,弩箭威能不减,继续打向背后第二人,箭头将这海盗胸腔打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随即尾翼挂住肋骨,整个人被弩箭拖着飞了出去。

    弩箭连着又打穿两人,如长矛般巨大的弩箭上足足挂着三人,串葫芦般将后面跟上之人撞飞。

    恐怖的杀伤画面瞬间停滞了海盗的前进,李旦抓住机会,拿过手边的步弓,一马当先开始射击。

    “放箭!”

    在李旦的指挥下,蔡大鸡等一众步弓手也开始朝着狭长窄道的敌人抛射,给身后装弩的人争取时间。

    林道乾在船头看着登陆的速度慢下来,余光又瞥到末尾的松浦宗尚摸着胡须隐含笑意,于是大怒,命人再次吹响号角,自己的旗舰更是压上,挥手示意自己的亲信精锐也投入战斗,当然,现在还不需要他们填上战线,仅仅是作为督战队起到威慑作用。

    随着身后的督战队砍杀几人,海盗们终于又开始继续登陆,为了开辟更多战线,不少海盗被当作炮灰,直接用肉身灭火,硬是将几处火墙淌灭,随即众人一拥而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山坡上冲。

    木蒺藜与地穴迟滞了海盗片刻,也很明确地杀伤了数十个人,但很快也被尸体填满。

    李旦深知不能轻易与敌人卷入近战,自己的人数与对方相差甚远,根本经不起近战消耗,于是在当登陆的敌人穿越第一道滩头防线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后湍打算。

    于是,他命人将床弩用滑轮吊起,顺着轨道快速将床弩运往更高一层的城橹,随后拎起“棉被”,一拍李二狗的肩膀,问道:

    “吾儿,可敢断后?”

    李二狗看见“被子”两眼放光,一把接过,他可太喜欢这玩意儿了。

    方各海张弓连续射爆两名海盗的脑袋,此时回头开口道:“李老大,断后的话,我也可助二狗兄弟一臂之力!”

    “不必。”李旦没解释原因。

    方各海是个久经战阵之人,此时不会刨根问底

    随着身后一声令下,众人果断撤出第一道城寨,退入第二道。

    凶狠的海盗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眼看守方攻势减弱,便以为是对方箭矢放完了,于是又开始向上猛冲。

    木城寨由栅栏与木板组成,根基不深,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能将城寨推倒。

    可栅栏倒下后,背后还站着一名满是胸毛的大汉,怀里还抱着一床捆起的“棉被”。

    此时李二狗已经引燃了引线,引线经过改良成了暗线,一根竹管插在内部,引线在其中燃烧,难以熄灭,于是他举起棉被往人群里一抛,随后撒腿就跑,扯着嗓子,犹如虎啸:

    “爷爷送你们个大宝贝!”

    一个倒霉的海盗被迎面而来的“被子”砸中面门,抱在怀里一看,居然是床“棉被”!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上还能下被子?

    于是便将“被子”笑纳,藏进怀里,可还是太大,乍一看跟怀了似的,很快便被后面的督战队发现,上来就揪住那人。

    “咋的,怀了身孕,还出来打劫,挺敬业啊。”

    反手就给了那人一个大逼兜,将其肚子里的“棉被”据为己樱那被抢聊海盗悲痛欲绝,下一秒就直接裂开。

    当然,抢他东西人也同时裂开。

    物理上的裂开。

    随着一声巨响,“棉被”在海盗人群里中心开花,如平地惊雷,热浪将众人掀飞,四周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未倒下的枝头上凌乱地挂着横七竖澳人与七零八落的人。

    炙热、血腥、恶臭,似是有上百种不上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被猛烈的浑浊气流连带着蔓延,就连在城寨上防守的李旦等人也都清晰可闻。

    包括从旁的方各海,也给震懵了,即使他在海沧卫担任把总,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岸上的炮台放炮。

    可那声音与阵仗与今日所见的相比,仍然是巫见大巫,不对,是孙子见太奶,差的辈分太多了。

    而包括督战队在内的人也都被这一炸给震懵了,此时早已顾不上其他,恐慌像是瘟疫,当有一个人逃跑的时候,身旁的人也会跟着逃跑,士气崩溃的海盗开始如潮水般向后退却。

    位于旗舰的林道乾,显然也被这股力道震撼住,他没有立刻制止手下溃逃,而是上前,眯起眼睛开始四处搜寻,常年被官兵撵着打的他对此可太熟悉了,这声响必是重炮,而且不是一般的重炮。

    若真是重炮,林道乾倒是要掂量掂量,是否该继续进攻了。

    而此时,松浦宗尚的安宅船却是悄悄出现在林道乾边上,他站在船头,脸上的表情早已收敛,露出一副精心准备的让志笑容,朝林道乾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会吧不会吧,林老大摧枯拉朽的解决战斗,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当初要我帮忙,以为林老大只是客气客气,原来是真的不校”

    “哎呀,早知道在下就多带些人手来了,林老大,此战败因在我。”

    松浦宗尚毕竟是日本人,阴阳术属于传统艺能,纯纯老阴阳师了,林道乾的脸此时已经皱在一起变成了苦瓜。

    他太难受了,这秃驴疯狂给自己喂屎。

    最终,林道乾还是忍无可忍。

    他又一次命人吹响了号角,不止如此,他还让舵手将旗舰摆平,用侧舷对准梁上。

    林道乾的旗舰每个侧舷有四个炮孔,船上一共八门弗朗机炮,这是他压箱底的家伙事儿,此时也不管什么杀鸡用不用牛刀之类的事情。

    他要赢,不然松浦宗尚这开了光的嘴儿根本停不下来。

    “给爷开炮!所有炮弹打出去!爷爷今日就要将这破岛夷为平地!”

    随即,号角声第三次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海上轰隆的炮响声,拳头大的炮弹被火药烧的通红,如流星划过夜空,一闪而逝,重重砸在李旦的城寨上。

    只听见哐的一声,木板瞬间被砸出一个窟窿,后面抵着木板的兵士,直接胸口被砸的凹陷下去,当场咽了气。

    还不待歇口气,又是几枚炮弹砸进来,伤亡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与此同时,城寨西侧的一角传来喧哗,“砰”的一声,原本吊着床弩的木柱子被炮弹击中弯折,随之很快便断裂。

    吊着的床弩瞬间脱力坠下,压死数人,然后沿着山势向下倾覆,连带着栅栏与木板都被掀倒,直接滚到山脚。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原本濒临崩溃的海盗见局势扭转,重新振作,数以千计的亡命之徒,密集如蚁群一般,躁动着舞动兵刃,向着山顶又一次发起冲刺。

    李旦立于城头,眉头已是皱成一团,嘴上不,心里却是明镜:

    “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