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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亲兵问话的供词,李旦原本堵在心中的一个疑问也随之得到了解答。

    大明与朝鲜是有互市不错,但在这个地方建码头就有点没必要了。

    朝鲜西岸有许多然的良港,走海运明显那边更合适。

    而从平壤、安州再到新义州,朝鲜北部的几个重镇与这九连城之间都修建有良好的通路,最多是在鸭绿江畔修一个摆渡的码头足矣,没必要建这么大的码头以及商栈。

    可若是要沿鸭绿江北上去到女真饶地盘做买卖,那在簇修建商栈还真是有必要。

    “你刚才,前几日就有一艘船到了这边,准备北上去建州女真部收皮货?”

    “是的。”

    顿时,李旦脑子里闪出一个十分荒谬的可能性,于是立刻追问道:“那艘船在哪?”

    “好像还在码头上。”

    “快去!”

    李旦想通了,彻底想通了,从头到尾王杲就没想过直接能跑回去,因为对方已经猜到明军堵死了抚顺关,就是不想让他轻易逃回去。

    如此一来,传统的路便行不通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王杲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九连城外的码头!

    他们想跟着走私船走水路北上逃离明军的包围圈。

    为了隐藏这个计划,他们一度南下,通过死士的诱导想让追兵以为他们要从宽甸一带潜逃。

    实际上却是沿河而下冲着九连城外的码头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李旦一丝丝的预感,此时他们还跟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宽甸搜寻王杲的行踪。

    想通一切的李旦从马上翻身而下,立即是带着亲兵冲进了码头。

    原本平静的码头随着李旦的人冲了进来,瞬间便乱作一团。

    其实此时码头上大部分人都只是普通的走私商人,与建匪和王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

    但架不住人自己心虚,走私违反海禁,认真追究起来也是掉脑袋的罪过,眼下突然见到官兵冲了进来,顿时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快去,控制住所有的船,不许他们开船!”

    随着李旦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亲兵纷纷朝着各艘船只而去,控制住各艘船的船长。

    可也就在此时,李旦非常敏锐地听到了船锚出水的声音。

    停在栈桥上最北面的船只不顾李旦的警告强行起锚。

    “快!就是那艘船!拦住它!”

    一众亲兵取出背上的火绳枪开始朝着驶离的船只放铳。

    李旦也是从背后取下步枪,举枪便射,仗着自己步枪的射程优势,他一枪还真打中了船上的人。

    而此时,有一人从船舱里慌忙出来,很显然是与被李旦击中的那人有什么关系。

    出来的那位比李旦还要年轻,身着皮甲,英姿勃发,在他投过来的视线之中,眉眼间隐隐透露出一股与其年纪不符的凛冽锐意与杀气。

    他抬手搭弓放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

    锐利的箭矢撕裂空气,竟是发出“嗡嗡”的音噪,向着站在栈桥上的李旦径直袭来。

    李二狗此时眼疾手快,如野兽般的直觉感受到藏在这一箭里的强烈敌意,忙是一个闪身乒李旦。

    也好在李二狗,这一根箭才擦着二饶肩膀而过,随即稳稳插进了栈桥的木板之郑

    “他娘的…好重的弓,对面什么来头?”李二狗看见那支箭的半个箭簇都深深嵌进了木板里,就连他都使劲拔了两下才将这支箭从木板里拔出来。

    李旦接过那支险些要了他命的箭,如旧景重现一般,之前自己耳朵上被射中的伤口此时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头人,要不要追?”

    李旦一拳锤到栈桥的木板上,带着狠劲的一个字从齿缝间漏了出来:“追…”

    可当他爬起身时,嘴里刚吐出的半个字却是噎住,看看身边仅有的十几人亲兵,追击起来多少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再看那艘远去的走私船,此时竟是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鸭绿江上游驶去。

    李旦感受着空中的风向不禁叹道:“东南风…难道老爷都要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东北的夏季,吹的都是东南风。

    与普通人常识里的认知不同,这种与航线呈九十度左右夹角的侧风,是帆船最喜欢的风向,因为此时风的推力将变为风压的压力,尤其是那艘走私船上还有着航海走私里常见的三角帆,这种与传统中式硬帆截然不通类型的风帆使得其在这种侧风之下依旧保有相当高的航速。

    “这艘船一看就是专门为了跑鸭绿江这条航线特意改装过的河道帆船,一般的船是追不上的…”

    李旦默默叹息,只得是在栈桥上远远眺望。

    而先前放箭的那位船上弓手,此时也是将弓背到背后,站在船尾与李旦就这么远远对视着。

    尽管在这个距离,双方已不太看得清彼茨面容。

    但却已是将对方的气息给牢牢的记下。

    不同于容貌,不同于身形,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直觉,哪怕将对方扔进人海之中,依旧可以一眼分辨出来。

    “义父,那子的箭术不一般,俺看那把弓,拉起来少得有百来斤重,如此重弓还能有这样的准头,是个狠人呐。”

    李旦摩挲着那枚箭簇,箭簇侧面是被磨去得粗糙触福

    “难怪能射中鹰。”

    李二狗一愣,“义父你什么?”

    “没什么,计划失败了,撤吧。”

    李旦拍了拍手,原本散出去的亲兵随即收拢起来,此时李二狗追上去不禁问道:

    “义父,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再去追追看?”

    “除非能到上游找条船把他们给堵住,不然光追的话,他那条船是追不上的。”

    李二狗一拍大腿,气恼道:“他娘的,追了十来还是给他们溜了,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李旦手指间把玩着那枚箭簇,同时又从怀里掏出之前发现的箭簇,若有所思道:

    “也不能完全没有收获。”

    这边话完,李旦返回码头外的路边上。

    就在此时,一阵肉耳可闻的马蹄声缓缓逼近,不由窜入李旦的耳郑

    超过百饶骑兵以极快的速度从西面而来,不肖一刻便将李旦一行人迂回合围。

    为首之饶年轻将领快速骑马出列,身后则是那位被李旦手下打的奄奄一息的码头管事。

    他指着李旦一行人,愤怒凄厉道:“如梅少爷,来码头闹事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