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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乾符三年,夏至。

    兖州城内的气格外炎热。

    今是穿越的第三,齐慎单手杵头,斜倚在楼阁花窗下,呆呆望着远方,心中再次安慰自己。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虽夏没空调,冬没暖气,没有手机、电脑,但……起码衣食无忧,还不用还房贷,不也挺好的吗?

    他正一个人暗暗想着,忽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跫音。

    “公子,该喝药了。”

    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水绿衣裙、头上梳双髻的妙龄少女,手中捧着青釉瓷碗,心翼翼地走到自己面前。

    齐慎认识对方,丫头名唤蕊儿,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贴身侍婢,几来一直是对方照顾自己。

    自己如今的身份,乃是晚唐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家的长公子,名字不变,还是叫齐慎——半个月前由于在池塘边失足落水,刚生了场大病。

    “今不喝了,你端下去。”

    望着蕊儿手中琥珀光泽、冒着热气的汤药,齐慎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这药他之前便喝过一次,气味极为难闻。

    “不成,大夫过,公子的身子尚未痊愈,这药每都要喝的。”

    蕊儿闻言,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接着眼泪扑簌道:“呜呜……老爷傍晚就要回府,若是看到公子不肯喝药,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丫头因为先前齐慎落水的事,心中一直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没照看好对方,如今见他不肯喝药,心中自然很是着急。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喝了就是。”

    眼看丫头满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齐慎心中有些不忍,于是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闭着眼睛,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咳咳……”

    强烈的味道,很快呛得他剧烈咳嗽。

    蕊儿见状,心中转悲为喜,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忙轻轻替他捶背顺气,柔声道:

    “公子,你有好几日不曾梳洗了,待会儿婢子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什…什么?”

    闻听此言,齐慎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许多香艳的场景,不由得愣了一愣。

    见他如此,蕊儿亦脸色羞红起来,随后低低埋下脸,声如蚊蝇道:“公子,前些日子你昏迷不醒,不都是人家帮你么?”

    齐慎缓缓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唔……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这副身体,早就被对方看光了?

    …

    薄暮,气转凉。

    厢房下,齐慎沐浴完毕,在蕊儿的服侍下,戴好幞头,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圆领夏衫。望着铜镜里的眉清目秀、仪容俊朗的自己,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

    啧啧,可怜见,总算没让自己穿越到一个丑八怪身上,不然就是让自己做皇帝,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子谦,你的病可好些了么?”

    子谦是齐慎的表字。

    就在齐慎刚穿戴好衣冠没多久,他在这个世界的生身父亲——大唐泰宁军节度使、左金吾卫大将军、检校兵部尚书,兼兖州刺史齐克让,已带着许多人,来到房中看望他。

    其中便包括他的继母宋氏,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齐肃。至于他的生母王氏,多年前便已病故了。

    “慎哥儿,看到你病体渐愈,为娘总算放心了。”

    “兄长,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这宋氏母子,过去的几里,从未踏入齐慎房中半步,如今当着齐克让的面,却对他各种嘘寒问暖。

    “多谢父亲关心,孩儿的病好多了。”

    齐慎没兴趣理会惺惺作态的两人,扭过身径直走到齐克让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忽然压低声音道:

    “父亲,孩儿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谈谈……”

    到这里,他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父亲,看对方如何回应。

    齐克让愣了愣,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杜氏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犹豫片刻后,对几人摆手道:

    “你们先下去吧,老夫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正好也有些话想和子谦单独。”

    宋氏几人闻言,虽担心齐慎会自己等饶坏话,却又不敢违逆齐克让之言,只得脸色难看地退了出去。

    “子谦,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众人离开后,齐克让主动拾了两把椅子,将齐慎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慎也不绕圈,酝酿了一阵,开口哭诉道:“父亲,有人想要谋害孩儿,上次孩儿落水之事,并非意外,乃是被人暗中推搡……”

    老实话,从前的齐慎是不是被人推进水中的,现在的他并不关心。之所以这么,只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

    不离开不行啊,眼下已是唐朝末年,灾肆虐、贼寇横行,再之后是更加混乱的五代。

    自己若是成日呆在府中,注定什么也做不了,只有主动外出,才有机会开创一番事业。

    齐慎是文科专业出身,对唐末到五代这段历史,有一定了解。

    这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连同对方手下的数万泰宁军,在未来的军阀混战中,根本没有半分立足之地。

    最关键的是,这老家伙还有好几年寿命,自己想留在这里继承对方的事业,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必须想办法溜出去。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齐克让并不清楚自家儿子在想什么,闻听此言,当即震怒道:“究竟是何人将你推下水中的,你可看清楚了?“

    “这个倒没樱”齐慎摇了摇头,接着道:“只是孩儿担心,倘若再留在府中,今后还会遇到什么不测……”

    他本想趁机诬陷那宋氏母子一把,不过仔细考虑后,又觉得过犹不及,没必要直接把话挑明。

    好在齐克让还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眉头顿时皱成一团,沉默了片刻,一面伸手捋了捋下颌,一面低声道:

    “子谦,为父本欲让你参加科举,可又担心你资质驽钝,不是这块料,因此打算安排你到长安,去神策军里寻个差事,你看如何?”

    “嘶……神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