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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结束,齐慎在城外居住了一日,命人打扫完战场,将自家将士收殓埋葬,将贼军尸首全部焚烧后,第二便率军返回了沂州城。

    回到城内,他马上来到官衙书斋,挥笔给父亲齐克让写信,准备让对方把吕全真等人留在自己麾下,替自己效命——

    这次大战,对方从兖州带来的那一万官兵,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然而信未写就,却见吕全真来到堂前,开口向他告辞道:“公子,末将收到齐大人命令,明日就要离开沂州城了,特地来向公子道别。”

    “什么?”齐慎闻言,忙起身走到对方面前,满脸不舍道:“吕大哥,你我好不容易合力击败贼寇,本公子还等着在庆功宴上与你举觞畅饮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吕全真沉着脸,苦笑道:“末将当然也想留下来,讨公子几杯酒喝,奈何齐大人那边催促甚急,听贼首王仙芝率二十万大军,正在围攻宋州……”

    宋州位于宣武军的辖区,朝廷新任的招讨使王铎,不但是尚书左仆射,同时还兼任着宣武军节度使。如今自己辖区有难,对方当然要急令周边救援。

    “难怪黄巢十万多人围攻本公子这边,没有一个节度使发兵帮忙,原来都去宋州帮招讨使去了。”

    齐慎恍然大悟,想了想,接着对吕全真道:“吕大哥,你们这里才打完仗,又要过去救场,岂不辛苦么,不如想办法拖延几日,休息一阵再。”

    “这个……”吕全真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多谢公子的美意,反正早去晚去都得去,末将就不叨扰您了。”

    齐慎听了这话,心中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免得引起自己老爹齐克让的猜疑。

    话上一次沂州大战后,吕全真被齐克让擢升为都知兵马使兼节度押牙,这个职位可一点都不轻。

    可以如今在泰宁军,除了节度使、节度副使之外,地位最高的便是对方了。

    “好吧,既然吕大哥一再坚持,那本公子也不挽留了。”

    人果然是会变的,当初性格忠厚的吕全真,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居然也变得圆滑了起来。

    发现对方不接受自己拉拢,齐慎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和气的表情,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等着吧,迟早你会意识到,自己今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官衙书斋,前脚刚送走了吕全真,后脚齐慎又迎来了葛从周。

    “公子,探马传来消息,前日那黄巢带着几十骑离开沂州,逃窜到了徐州沛县东边的栖山,结果碰到了感化军衙前兵马使时溥,被对方两千多人包围,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听完对方禀报,齐慎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咬牙道:“这该死的时溥,先前贼军围攻沂州的时候,他一直缩在徐州观望,现在晓得出来摘桃子了,底下岂有这种好事。”

    无论如何,黄巢绝对不能被杀,自己这次之所以任对方逃跑,不派兵追击,就是指望着对方将来能杀进长安,把大唐彻底搅乱。到时候自己再趁机讨伐,建立不世之功。

    对方要是现在就死了,那以后自己还讨伐谁去?

    “传我的命令,让人把上回在抱犊山抓到的林言,押到这里来。”

    摸着下巴沉思了一阵,齐慎心中渐渐有了主意,忙吩咐门口的亲兵,将黄巢的外甥林言,带到自己面前。

    “公子饶命,饶命啊,在下愿意投降。”

    那林言已经知道了齐家军大获全胜的事,同时还知道齐慎先前招降几个贼将未果,因此一见了对方,便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表示自己愿意归降。

    “我不要你投降。”齐慎笑着命人给林言松绑,接着又给对方安排了座位,边拍对方肩膀边道:“本公子打算放了你,让你回到黄巢身边,将来给本公子做个内应,你觉得如何?”

    “什么?”林言闻言,顿时吓得半死,赶忙摇头:“公子,您不能这么做啊,上次我为了配合您,差点害得我舅舅死在抱犊山,如今您要是把我放回去,以我舅舅那脾气,非得亲手杀了我不可。”

    “急什么,我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回去。”

    齐慎翻了个白眼道:“我会从俘虏里拨出四千人来给你,再故意给你个机会,让你去把那孟楷、朱温、毕师铎,李重霸等人,全都放出来,带着他们一起到徐州沛县找你舅舅。”

    “你舅舅现在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亲兵,被那感化军衙前兵马使时溥,包围在了沛县东边的栖山,正上无路,入地无门,这时候如果你带人过去救他一命,你对方感激你还来不及,他还会杀你吗?”

    “可是,这……”林言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道:“在下实在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这么做,您打算让在下做内应,就不怕到时候在下翻脸不认账吗?”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齐慎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道:“你们要是能猜到本公子的心思,先前就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是是是,在下知错,公子纵英才,我等自是不及。”对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连忙向他谄媚道。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齐慎懒得看对方的嘴脸,嫌弃地将对方打发出去。

    林言走后,一旁的葛从周亦拱手准备告辞。

    齐慎笑着向他道:“葛大哥,你难道就不好奇,本公子为什么要放了这些人吗?”

    “公子自有公子的考虑,末将一介武夫,只知道上阵杀敌,至于其他的事,不该末将多想。”葛从周沉声回道。

    “得好。”齐慎欣慰地望着对方。

    怪不得历史上建立后梁的朱温,性格那般狡诈多疑,却对葛从周一直信任有加,想来这就是原因所在。

    浅浅吸了口气,他主动开口解释道:“葛大哥,我今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给那黄巢一个机会,给他一个转战下,杀进长安的机会。”

    对方既然已经向自己表达了忠心,那自己也应该把对方当作自己人看待,心里有什么打算,不能全都瞒着。

    葛从周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公子这么做,也是给咱们齐家军一个机会吧。”

    “正是。”见对方能理解自己的用意,齐慎笑着与他对视道:“知我者,葛大哥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