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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县,郑县被官兵攻下来了……”

    “什么?”

    从李唐宾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尚让心中犹如晴霹雳,整个人直接僵在帘场。

    郑县位于华阴县的西边,是长安到华阴的必经之地,那里若是被官兵拿下,岂不意味着,自己这边的粮道已经被对方切断了吗。

    可是,自己明明在那里留下了数千兵马,官兵是怎么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到的?

    尚让有些不愿意相信,忙强作镇定地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消息可靠么,莫不是官兵在故意吓唬我们?”

    “大人,此事只怕不假。”李唐宾满脸愁容道:“听逃回来的弟兄,两日前官兵围攻咱们的时候,就派人去袭击郑县了。”

    “对方穿着咱们大齐国士兵的甲胄,打着您的旗号,由那叛将李详亲自带路,骗开了郑县城门,然后……”

    “该死的,又是李详!”尚让听到这里,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这无耻之徒,当初陛下就不该让他来守潼关!”

    李唐宾沉默了一阵,接着低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尚让闻言,脑海有些恍惚。

    是啊,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华阴已经被官兵包围,粮道也被切断,眼下唯一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全军出城,和对方决一死战了。

    问题是,这样做真的有胜算吗?

    想到前几日李唐宾和费全古出城,均被刘知俊击败,各自损失数千兵马,尚让只觉心中一阵绝望。守城自己这边还有机会,出城野战,只怕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要不,自己也学那李详,直接开城投降算了?

    不,不可,陛下待我恩重如山……一念至此,尚让缓缓吞了口唾沫,忙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黄巢对自己,那真是没话可了。

    当初王仙芝被杀,自己率残兵北上追随对方,对方一直对自己信任有加,进入长安后,更是封自己为太尉,地位仅在他本人之下。

    记得有段时间,自己看上了原唐朝蓝田县县令的女儿刘氏,对方得知此事后,二话没,立刻把刘氏赐与自己为妻。

    如此深重的恩情,自己怎么能忍心辜负呢?

    目光回到城楼。

    发现尚让脸色沉重,变化不定,李唐宾能猜出对方在犹豫什么,当即抱拳道:

    “太尉大人,末将知道您不忍心辜负陛下,既然如此,明日咱们便整军杀出城去,与伪唐官兵决一死战!届时倘若战败,我等能突围就突围,不能突围,就当为陛下尽忠了!”

    尚让听了这话,眼前忽然一亮。

    对啊,有那么多炮灰给自己挡着,自己未必不能突围。别人不好,但自己不一样,凭自己在大齐国的人脉和声望,届时陛下就算震怒,也不至于将自己处死。

    “好!李将军肯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本官深感欣慰!等将来回长安,我一定禀明陛下,让他好好封赏将军。”

    想到心里,他口中嘉许着李唐宾,心里想的却是,明日一定要想办法突围,绝不能交代在这里。

    …

    尚让的想法很美好,明日出城决战,让麾下两名偏将李唐宾、费传古留下来垫后,自己则趁机逃走。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无情重击。

    翌日色微明,对方尚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帐房外传来的人马嘈杂之声惊醒。

    穿好甲胄,推开门一看,尚让顿时傻眼了——好家伙,只见城内己方的军营中,赫然出现了齐家军战旗,官兵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杀进华阴县城了。

    “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

    尚让吓得魂飞魄散,试图招呼亲兵,把自己的坐骑牵来,好让自己逃命。只是连续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

    他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费传古领着一队兵马,急匆匆来到自己面前,气喘吁吁道:

    “太尉大人,不好了,那李唐宾与其族兄李详暗中勾结,今日一早便私自打开城门,将城外官兵都给迎了进来!”

    “什么,这,这无耻的奸贼!”

    听到这个消息,想起昨对方在城头那般大义凛然的模样,尚让气得头晕目眩,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大人,眼下情况不妙,趁现在还有机会,末将马上派兵护送您逃出城去。”

    “好,好。”

    尚让此时心中着急,也顾不得多想,听到对方要护送自己出城,立刻骑上马,与对方一起逃离军营,准备绕道返回长安。

    几人从离开军营,到逃出华阴城,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只是走着走着,尚让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好像自己一行人并不是沿着官道往长安的方向走,而是在往反方向。忙勒马停下,向费全古确认道:

    “费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费全古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向周边挥了挥手。身畔的百余名甲士,立刻拔出刀剑,将尚让连同对方的几十名亲兵团团围住。

    “费全古,你这是什么意思?”

    尚让见状,大吃一惊,“我明白了,你先前的话都是在骗我,那李唐宾并未投敌,真正投敌的是你!”

    “正是。”

    费全古点头承认道:“对不起太尉大人,如今潼关已破,咱们后路也被官兵切断了,我等若据城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末将为自己和麾下的弟兄考虑,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令兄费传古,如今尚在陛下宫中担任枢密使,你这么做,欲陷令兄于何地?”尚让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投敌,高声质问道。

    费全古苦笑一声道:“先前郑县还未被官兵拿下,末将便从长安接到一封讣告,家兄已经病故了……”

    话这费全古,之所以能在黄巢军中有一席之地,除了本身有几分能力外,最主要还是因为其兄长费传古,在长安投降黄巢后,担任了大齐国的内枢密使。

    如今费传古病故,等于这费全古最大的靠山没有了,再加上这几日来目睹了官兵的强大实力,对方认定跟着黄巢不会有好结果,几经犹豫后,最终选择向城外的齐慎暗通曲款。

    为了表达诚意,于是准备把尚让当作见面礼,送到齐慎手郑

    “你!”

    得知真相的尚让,心中懊悔万分,只怪自己先前不该自乱阵脚,轻信对方。如今想要逃跑,哪里还有机会。

    唉,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还不如主动向齐慎投降呢,也用不着沦为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