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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慎对局势的预判没错。

    光启元年的后半年,朱温果然一直在蛰伏,暗中观察局势的同时,不断向西部边境调度兵马。

    光启二年正月,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东川节度使高仁厚,联合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合兵二十万,开始向东围攻邠宁节度使朱玫的治所邠洲。

    朱玫只有五万兵马,实在抵挡不住,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向朱温求援。为了获得朱温的帮助,对方向朱温许诺,此事过后,自己愿意统领邠宁军归顺朱温,从此做朱温的附属藩镇。

    早已准备多时的朱温,收到朱玫的来信后,立刻答应了对方的请求,随后集中全部兵力十二万,来到邠宁军与对方会师。

    二人顺利会师后,很快便与陈敬瑄、高仁厚、李昌符的二十万联军,在邠洲城外的麻亭镇附近爆发激战。

    这场战事整整持续了两个月,战况十分惨烈,交战双方各自损失了数万兵马。

    从局部上看,此战作为攻城一方的陈敬瑄、高仁厚等人,遭受的损失无疑要更大。

    然而从整体上看,战争的局势,却开始渐渐对朱温不利。这倒不是因为朱温打不过陈敬瑄等人,主要是河东军那边传来消息——

    李克用率领麾下的沙陀军,先是击杀了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吞并了整个昭义军,接着又重创了成德军节度使王镕,逼得对方向自己割地赔款。

    解决完东线战事的李克用,军威大盛,开始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南边的护国军,随时有发兵南下的可能。

    这对朱温而言,简直就是噩耗。

    …

    “主公,晋州刺史唐彦谦来报,李克用从成德军收兵后,主力正尚在太原休整,但对方最近似乎一直在派遣探子,到边境窥探我军的虚实……”

    邠宁城,梁军大营。

    已被朱温委任为护国军节度副使的朱珍,忧心忡忡地向对方道:“末将担心,沙陀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度南下,我等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朱温闻言,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沉默了半晌,方吐出几个字道:“孤知道了。”

    如今的朱温也被大唐授予了王爵。先前唐僖宗曾加封他为东平郡王,后来朱玫拥立的襄王李煴,更是直接封他为梁王。是以对方也开始自称为孤。

    只能大唐的王爵已经越来越不值钱了。

    “主公打算怎么办?”见朱温迟迟没有做出指示,朱珍只好主动提议道:“主公,咱们不如回护国军去吧,这朱玫是死是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何必为了对方耽搁咱们自己的大事呢?”

    此时此刻,护国、匡国两军的所有精锐兵马,几乎全都被朱温带到了邠州城,朱温的大后方可谓空虚异常。再这样拖延下去,别李克用率兵南下了,只怕他自己的内部都会发生叛乱。

    “急什么,越急越容易出错。”

    眼看朱珍如此着急,朱温冲着对方摇了摇头,闭目沉思了片刻,心中很快拿定了主意,开口吩咐道:

    “让人烹羊宰牛,准备宴席,再去请邠宁节度使朱玫过来,就孤有大事要与他商议。”

    “这……末将遵命。”

    听到朱温突然要宴请朱玫,朱珍心里顿觉奇怪,本想开口询问缘故,又觉得自家主公不愿意解释,做臣下的不该多问,于是拱手退了下去。

    …

    “梁王殿下,不知您邀请下官前来,所为何事啊?”

    听朱温设宴招待自己,朱玫不敢不给对方面子,毕竟这次要不是朱温带着十二万大军前来支援,邠宁军早就被陈敬瑄、李昌符等人攻破了,他朱玫只怕也活不到今。

    于是当日入夜,朱玫便带着数十名随从前往梁军军营,面见对方。

    “朱大人,孤今夜召你过来,一来是想请你吃顿好的。”

    朱温从腰后拔出一柄匕首,放到袖口处擦了擦,随后从烤架上割下一只刚刚烤熟,正滋滋往外冒着油水的羊腿,命容到朱玫的手中,笑着道:

    “二来嘛,则是孤想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

    朱玫被对方这番话弄糊涂了,忙将烤羊腿,放到一旁的银盘上,拱手道:“殿下有什么话,还请明言。”

    “你先吃吧,边吃孤边跟你。”

    朱温摆了摆手,让人给朱玫斟酒,接着道:“朱大人,你可知道孤当初是怎么将护国军占为己有的?”

    “这个下官倒是听人起过。”朱玫啃了几口羊腿,点头道:“下官听,是那护国军都知兵马使常行儒,犯上作乱,囚禁了自己的主公王重荣,殿下率兵讨伐对方,然后才获得了护国军,不知道是也不是?”

    “非也,非也。”朱温摇了摇头:“实话和你吧,当初常行儒囚禁护国军节度使王重荣,这件事其实对方早就和孤商议过,是孤授意他那么做的也不为过。”

    “这……”朱玫听到这里,愣了愣,不知道朱温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

    却听朱温接着道:“当初常行儒幽禁王重荣,自称节度使,担心周边的将领会反对自己,曾经求助于孤,孤答应他,届时会派兵替他镇压不服从他的人,后来孤也确实出兵了。”

    “只不过孤出兵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帮助那常行儒,孤真正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将护国军据为己有,那个傻子,一开始就被孤骗了。”

    朱温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忽然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朱玫,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朱大人,你应该明白孤这次为什么要倾十二万兵马,到邠洲来一趟了吧?”

    “你,你的意思是……你想图谋本官的邠宁军?”

    朱玫闻言,哪里还不清楚朱温的意图,心中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你既是为了图谋邠宁军,为何这两个月来,还要帮我对付陈敬瑄、李昌符等人?”

    “笑话,你以为孤那是在帮你吗?孤那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

    朱温冷笑道:“我若不给西川军和东川军一点厉害尝尝,让他们知难而退,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吞并你的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