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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大道再往西,有一处三层高的红楼。整个外墙呈朱红色,垣墙粉一白,松柏青翠,整个建筑秀美而典雅。

    店中二,站在门口,极富热情。

    还没到饭点,得月楼已经是起了炊烟。从里到外,都弥漫着做饭的香气。

    二眼尖,远远的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躲是躲不及了,店二只能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哟,公爷,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的今早去算了一卦,那算卦的的今儿准有好事。的正寻思着呢,这不,您来了。”

    李景隆的名声不怎么好,在应府各个商户中,他是那种吃完了饭或者是提上裤子,转脸不认饶主。

    赊账,已经成了常态。虽然最后会给,但月末时,账头总是对不上。

    李景隆自然听得懂挖苦,“怎么,爷我咋听着,这不是什么好话呢。快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今儿你们来了福气。”

    店二边嘟囔边往里走,“你来了,能有什么福气。”

    得月楼的掌柜,曾经是润州的富商。他爹跟着沈万三,走南闯北,攒下了些家业。

    朱元璋打张士诚时,得月楼的掌柜的,是苏州城里第一个迎接朱元璋的,并且腾出地方,款待大军。在此之后,他的妹妹又嫁给了吉安侯陆仲亨做妾。

    因此,建国之后,他能在应府有这得月楼。

    掌柜的是个活泛人,店二不喜欢李景隆总赊账,掌柜的却把这些当作一个契机。

    李景隆是曹国公之子,只要不犯事,那日后就是大明曹国公。

    曹国公的人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下的。几个饭钱而已,也没有多少。

    “公爷,您今日来了,店真是蓬荜生辉。”掌柜的拉着李景隆的手,“怎么,还是老三样?得月童鸡、碧螺虾仁、苏氏船点。”

    一边一边给店二吩咐,“告诉后厨,公爷来了,做菜用点心。”

    李景隆拦住店二,脸上笑了笑,“掌柜的,今儿可不是我在这儿吃饭。在门口时,我就和二了,给你们得月楼招福来了。”

    得月楼掌柜的心神一凛,“敢问公爷,是个什么福。”

    “今儿是什么日子。”

    掌柜的手指头掐了一下,“今儿是四月十六。”

    “不错,四月十六。你不知道,那爷我告诉你,四月十六,可是永昌侯的寿辰。”

    掌柜的吃了一惊,永昌侯蓝玉。

    大明朝开国功勋常遇春的舅子,现在朝廷淮西勋贵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公爷,您,店一切照办。”

    李景隆笑了笑,“除了备好酒菜,还能让你们得月楼去做什么。注意着,多些甜食,尤其是扬州的糕点。”

    掌柜的有些犯难了,元末时,整个江南,受破坏最严重的,就要属扬州城了。

    扬州糕点确实有名,可很多糕点大师傅,都没能挺过元末的动荡。制作糕点的手艺,也绝大部分都失传了。

    “公爷,您知道的,得月楼主是杭州菜。”

    李景隆佯怒,拍一拍掌柜的肩膀,“你就是挖,也要挖出能做扬州糕点的。看你和吉安侯也攀着亲戚,实话告诉你吧。今儿来给永昌侯祝寿的,可不止那些个公侯。”

    把声音压的极低,“皇爷的嫡孙,太子嫡子三殿下,他可是来给你们得月楼赏脸了。”

    “的知道了,您放心吧。”

    店二在一旁目瞪口呆,“老爷,这可是大明朝以后的皇帝。”

    蓝玉的寿辰,他本人并不打算去过。在家里,自己吃些酒,这就是为自己祝寿了。可宫里却是来了旨意,让蓝玉大操大办,过这个寿辰。

    地方,也早就给定好,就是得月楼。

    整日起,得月楼就不给任何人进出。能在得月楼门口瞎晃悠的,这只能是锦衣卫。

    掌柜的亲自站在门口,两条腿,僵硬的很,却也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进去歇着时,朱允熥就过来了。他也不敢坐着,不然朱允熥走过来,他却是坐着,实在不妥。

    “掌柜的,那三殿下还来不来了。”

    店二看一眼日头,已经临近午时,后厨的饭菜也预备好了,就等吃饭的人来了。

    掌柜的盯着街头的转角,“不来也得等着,今晚子时不过,咱们都不能关门。”

    下了朝,最先过来的是吉安侯陆仲亨。从马上跳下来,把佩剑交给身边的人,“知道今儿谁来吧,三爷赏脸,到你这儿来给永昌侯过寿。可三爷若是吃的不好,你这店也甭开了。”

    虽是攀着亲戚,但也只是自己妾的哥哥。

    “吉安侯,您放心,都给预备好了。只是这三殿下,啥时候能到。”

    陆仲亨瞪一眼,“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就算三爷今儿不来了,你也得把东西放那儿预备着。若是三爷吃的好了,以后还能常来。”

    陆仲亨笑着拍拍掌柜的肚子,“到那时候,你得月楼,可就名扬下了。”

    再往后头,蓝玉和詹徽并着马。

    蓝玉并没有过寿的开心,詹徽也是板着脸。两人并排走着,面色都有些凝重。

    “掌柜的,今儿劳烦你了。”

    掌柜的受宠若惊,“不敢,永昌侯您能到的这儿过寿,这是店子的福气。”

    蓝玉没再客气,和詹徽往里头走,“詹徽,你是读书人,您看,皇爷他从来没给俺过过寿辰。这次好了。不但下旨,还让三爷代为贺寿。你看,皇爷这是啥意思。”

    几句话,蓝玉突然站住,“这他娘的,不会是断头饭吧。”

    詹徽赶忙劝住,“永昌侯,可不能这么。要是断头饭,哪能让您在这儿吃,又哪能让三爷来给您贺寿。”

    “您是三爷的舅姥爷,让三爷来给您贺寿,自然不是什么怪事。至于陛下为何突然让您过这个寿辰,下官不敢揣摩圣意。只是觉得,有几分给三爷铺路的意思。”

    “怎么。”蓝玉来了精神。

    “您和诸位公爷、侯爷,那都是大明朝开国之勋。大明朝的下,是陛下带着诸位打下来的。放在以前,都是陛下亲自给诸位公爷、侯爷过寿,再后来换成了太子,现在则是三爷。”

    詹徽微微一笑,“永昌侯,您,这里头是个什么意思呢。”

    蓝玉十分惊喜,“你是,皇爷他有意立三爷为储...”

    “永昌侯,不可。旨意未下,都有变数。永昌侯,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三爷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