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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收税杂谈

    官员的惊讶可以理解。

    朝廷年年缺钱,府县也一个德行,毕竟,县老爷也不会盯着税吏收了几个鸡蛋的税。

    本来就贪腐成风,又没有统一税制,像城门税这种没有具体标的的收税方法,那就不是收税,而是专为贪腐勒索所设。

    朱常瀛问这位黄知县海澄县一年商税多少,这厮竟然不知道。

    狗东西啊,拿着折扇看似人五人六,实则就是一坨屎。

    那钱粮师爷倒是不错,给了朱常瀛一个数字。

    海澄县去年所得,钞关税:1200两,商税:870两。

    商税主要包含两项,一者门摊税,一者城门税,至于广大的农村地区,其实是没有商税的,一个集市派人去收税还不足这饶俸禄。

    朱常瀛简直骂娘都懒得,一个3万多人口的县城,一年只有870两商业税,若以日来算,每不足2.5两白银。

    想想几个鸡蛋都能扣出2文钱的揍性,杀的,这帮败家玩意到底坑了多少银子?

    猜测,实收商税放大10倍一点都不夸张。

    朱常瀛很想查一查这位黄知县裤裆里有多少屎,想想还是算了,查不过来。

    为了打发这些纠缠不休的官员,朱常瀛答应在收拢商税的同时,给予地方适当补偿,而这个补偿就是各县以往三年商税的平均值。

    对于这样慷慨的承诺,衣冠禽兽的脸却不见一丝笑容。

    显然,商税的实际价值远远高于账面价值,但账目又是从他们手中拿过来的,无话可。

    尽管漏洞百出,朱常瀛却无意揭破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假账,因为对自己有利。

    官员们终于走了,不排除其中有廉洁的,也不排除当中有大公无私者,但无一例外,他们回去之后,便会有无数的压力袭来。

    比如士绅向他们抱怨瀛王的贪婪残暴?并服官吏想尽办法把这位皇子赶走?

    也不会是所有士绅都讨厌朱常瀛,士绅同商贾是不分家的,很大一部分人会从海贸或者海运中获利。

    利益同冲突总是交织在一起的,没有绝对的反对也没有绝对的支持,一边享受着海洋之利一边大骂朱老七不要脸,这样的人更多。

    朱常瀛要做的就是坚持,把厦门岛建设起来。就如我大清末期的租借地,一步一步的去蚕食顽固士绅。

    当官的走了,但课税司局人员却仍旧被朱常瀛软禁在岛上。

    不能让他们走,起码现在不能,官员的白莲花要靠这些污泥来养,而这些污泥深谙基层,无孔不入,回去是要坏事的。有心狠手辣的,甚至会对派去的税官灭口。

    或许,这些人才是那些官儿们赖在鼓浪屿不走的原因,铁烙铁烙一遍,便会有无尽的恶臭从泥浆里泛出来。

    显然,他们多虑了,朱常瀛并没有兴趣去查什么贪腐。

    就养着他们,把该办的事都办了,然后就会放还他们自由。至于现在,就老老实实在岛上参加军训吧。

    城门将开时,色还十分昏暗,但在城外等待的人流车流已经很多了。

    农妇背着竹篓,柴夫挑着扁担,有妇人一手牵着娃一手挎着筐,几捆葱一担柴,就要跋涉几里,甚至十几里路。独轮车、驴车、牛车夹杂其间,车夫翘首以望。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看着这样场景,万长祚忽想起这首千古绝唱。白乐还是太过含蓄了,原来有驴有牛已算不得穷人。

    梆子响,城门缓缓开启,人流如潮水般涌入,有些人临近时,会对站在门口执勤的锦衣校尉点头致意,这是一份殊荣。

    税官抖擞精神,开始新一日的工作,核查进城车辆。

    许多车辆昨日已办理过,证件同牌照核对无误,即刻放校

    驴车年税2钱,牛车年税3钱,以日来算,不足2个铜板。

    一辆载有山药的驴车被截停,当税官告诉他2钱银子便是一年的城门税时,老农带着怀疑的目光问道,“入城之后,不会再有人征税吧?”

    “没有!”税官沉声道,“如果有,你就来告状,我替你做主!”

    老农将信将疑,从兜里摸出20几个铜板,为难道,“我只有这些,请差官方便则个。”

    税官提笔在便签上写了一行字,交给老农。

    “这张纸条你要拿好,证件先给你办理,但出城时要补交税款。”

    老农飞快的将铜板揣进兜里,赶着驴车入城。

    税官同身旁的锦衣校尉打赌,这人一定要将府城绕一圈才会乖乖的回来。

    驴车之后是一辆牛车,车上装的时鲜水果,且品相上佳。

    税官要求其缴税办理证件,车上跳下一汉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们是哪里来夯货?三老爷庄上的东西,也敢伸手?”

    府衙里,知府为大老爷,同知为二老爷,通判为三老爷,推官则是四老爷,差役同百姓习惯于这般称呼。

    这样自报家门讨打的人真的很多。

    税官面无表情道,“辱骂官府,妨碍公务执法,轻者鞭10,重者流配南洋。念你初犯,本次饶过,若再有不敬,休怪本官无情!”

    那汉子嗤笑,“好大的官威,我劝你赶快放行,不然回头有你好看!”

    税官叹气,暗道你就是今日那只鸡了。

    “校尉何在,拘拿执法,鞭10!”

    “你你......你敢!”

    片刻间,这汉子便被两名锦衣校尉制伏,捆绑在路旁行刑柱上,裤子退下,鞭子抽在屁股上啪啪作响,鲜血淋漓,杀猪一样的求饶声惊的路人噤若寒蝉。

    打满10鞭,人便在那里挂着,以儆效尤。

    效果很好,秩序即刻井然!

    万长祚打开本本,上面记录的都是待办差事。

    取缔城门税是第一件。

    征收车轿通行税是第二件。

    第三件,风月博彩治理税。

    第四件,借贷典当行业管制税。

    这些,都是朱老七搞出来的新税种,看似荒诞,但捞钱快,而且不会引起民怨。毕竟,有些行当在普罗大众眼里是不道德的,所以要狠狠的宰。

    然而朱老七却不是这样的,他青楼勾栏赌坊典当收税越高,误入歧途的羔羊就会越少,在收税的同时也做了善事。

    我们是大善人!

    好吧,万长祚要行善积德。

    据踩点所获,府城有规模以上青楼勾栏9家,娼妓歌姬460几人,一名娼妓年缴8两。

    而青楼往往兼职赌博业务,两者不分家,想要经营博彩,则年缴188两。

    府城有典当行3家,每家需年缴88两。

    万大公子难以理解朱老七为何对8字这般钟情,取整不好么?

    以上行业也需办理各自的经营许可证,无证经营后果严重,罚款拘押发配,一条龙服务。

    明,便会有百多名精干卫士就位,万大公子决定亲自带队,一家一家的办!

    漳州知府闵梦得下船登岸,遥遥望见府城门楼,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之福

    短短数日,岸边停泊的大型船只,十之六七挂着市舶司号牌,往来码头同三台门官道上,车辆也如是。

    原本,码头上设有钞关,上下货物都是要收税的,为府县一处重要财源。如今,更换了一批人,一个都不认识。

    钞关负责人对闵知府恭敬有礼,闵梦得问什么答什么。

    其实也并不复杂,持有市舶司许可证的,有市舶司完税证明,则不收税。但没有证件的,譬如从上游前来的货船,就必须清点纳税,否则不准卸货。

    看似同钞关做法没什么不同,但看过账册,闵梦得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

    两日所得,竟抵旧时半月。

    非是钞关重税,事实上税率反而减轻,米粮时蔬则全免。

    区别在哪里?当前任吏部主事家的家奴被绑在立柱上挨鞭子时一切已然明了。

    六亲不认!

    不对,本来也没有亲戚,而瀛王派来的人也同本地乡绅没有勾连,更没有家族羁绊,所以无惧。

    这些税吏有组织有训练而且还精通算学经济,可不是死太监招募来的泼皮无赖能相比的,便打人都打的有理有据。

    有民怨?怎么可能,那些独木舟,竹筏子就不在收税之粒

    闵梦得蓦然发现,同这位瀛王相比,高寀真的什么也不是。

    死太监只是明抢,而这位则是在整顿税制!

    更加可怕的,不依靠本地官府,瀛王府就能将事情办成,因为他有人,真正能办事的人!

    这么搞下去,整个漳州府上下都要仰仗这位瀛王吃饭了,细思极恐!

    老仆打开车门,请闵梦得等车,嘀咕道,“老爷,这瀛王府的人也太霸道了。”

    “怎的,这架马车也被课税了?”

    “那倒没有,那税吏咱这是公车,不需缴税,但还是给发了通行证同牌照。”

    闵梦得绕到车后,果见车屁股上钉着一片木牌,‘闵漳官字0001’

    好吧,总算还有点人性。

    “那你又为何人霸道?难道是有人在蛊惑于你?”

    老仆叫屈道,“我哪敢啊,二姐昨日出城敬香礼佛,轿子被课了税,还罚银4两,把姐都气哭了。”

    闵大知府仰默然良久,问道,“没生出别的事端吧?”

    “后来,二姐又不哭了。”

    “为何?”

    老仆偷瞄了一眼家主,嗫嚅道,“长公主家世子爷跑过来给家姐赔礼道歉,还自掏腰包把罚款付了,然后.....二姐就好了啊!”

    这特酿不对劲啊!那子本人他见过,生的人模狗样,俊俏的紧。

    话,皇帝把这对姑表派来,是要玩死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