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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瑶跑过来挽住赵盏的胳膊。赵盏替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拢了拢她的头发。“去哪玩了,出了这么多汗。”瑶瑶道:“傍晚去池塘边钓鱼了。晚饭后我又去了花园看花。”赵盏道:“钓鱼可以,别下水捉鱼知道吗?”瑶瑶道:“我知道,姐姐跟我讲过。”赵盏道:“晚上水边蚊子最多,你不怕蚊子叮吗?”瑶瑶道:“我擦了驱蚊水。”“有用吗?”瑶瑶挠挠手臂。“似乎没有什么用。”她才看见了跟随在后的洪雨洛。“洛儿姐姐你回来啦。”洪雨洛行礼道:“臣见过瑶妃。”瑶瑶道:“在这里没人叫我瑶妃。你叫我瑶瑶就好。”洪雨洛道:“臣不敢。”赵盏道:“这里是大宋最特别的院子。没有皇帝,没有皇后嫔妃。宫女太监也不许擅自进入。我不喜欢繁文缛节,外面该如何便如何,当成百姓家中,不用拘谨。”洪雨洛看看瑶瑶。“我记住了。”赵盏问瑶瑶:“素素和锦呢?”瑶瑶道:“她俩在下棋。”罢大声喊:“姐姐,锦姐姐,姐夫回来了。”锦和素素先后出门,迎了过来。赵盏问:“下棋谁赢了?”锦道;“互有胜负。”赵盏道;“素素从熟习琴棋书画,她一定让着你了。”素素道:“锦冰雪聪明,学的极快,我早不如她了。”锦道:“我们只是饭后闲暇,打发时间,胜负无所谓的。”赵盏望着她们三个,花容月貌,最好的年华,陪在自己身边,该是此生足矣。在这家中算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要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确差了孩子。赵盏本是不太在意,年纪轻轻,来日方长。可架不住旁人总。的好像再不生孩子,就生不了一样。我有女儿了,儿子不是早晚都会樱每晚上都没闲着,怎么就没有动静呢?无论如何,还是要有儿子,早些有儿子,早些长大。当他能独当一面,这下才能安定。

    洪雨洛心翼翼的呼吸,手脚微微发颤,纵然赵盏不用拘谨,可眼前的四个人,地位无比尊贵。哪怕她们笑笑,没有一丁点儿的权贵架子,可巨大的压迫感仍是让她略感眩晕。听得赵盏问:“完颜玉呢?”锦答道:“她去景王府看赵夏了。”赵盏道:“我刚从景王府回来,不知道她在。今晚她回来吗?”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瑶瑶道:“要是今晚玉姐姐不回来,姐夫到我房里睡好不好?”赵盏捏捏她的鼻子。“我还想着让洛儿在你房里住一夜。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安排住处。”素素道:“洛儿姑娘要是不嫌弃,在我房里住吧。我还想夜里与锦多下几盘棋。”洪雨洛急忙道:“不敢,我不敢,怎敢嫌弃。我是想,我和宫中女官住在一起就好了。不敢住素妃的房间。”素素道:“你是殿前司都虞侯的女儿,随身护卫官家,怎能和寻常女官相提并论?听我的话,安安稳稳的住着。”洪雨洛道:“我,我不敢。”赵盏道:“就这么定了。明收拾出一间房给你。”赵盏这般,洪雨洛不敢多言,只能应下了。

    次晨,洪雨洛仍是早早起来候在院门口。过了半个时辰,赵盏才和瑶瑶洗漱好了出门。瑶瑶仍是挽着赵盏的胳膊,十分亲昵。锦和素素将饭菜端上来摆放在院子一侧的石桌上。洪雨洛无比惊诧,当朝皇妃亲自做饭,若不是亲眼瞧见,出去谁能相信?瑶瑶招呼她。“洛儿姐姐,快来一起吃早饭。”洪雨洛道:“我不饿。”瑶瑶道:“早晨起床最容易饿了,你怎么能不饿?快点来吧。”洪雨洛脚下不动。以她的身份,怎配落座?“臣,我真的不饿。你们吃吧,不用在意我。”瑶瑶要起身拉她过来,赵盏抓住瑶瑶手腕。“今有重要的事,不在家中吃了。”他大步往出走,洪雨洛急忙推开院门,赵盏看也不看她,显是有些气恼。洪雨洛回身行礼,追了过去。她恪守君臣礼节,并没有失礼之处。可赵盏分明是因为她恪守礼节而气恼。哪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赵盏随意吃零东西,上午在议政厅里卖单,下午睡觉,根本没干正事。洪雨洛带着几名侍卫守在议政厅外,心中纷乱。从早上出来,赵盏一个字都没跟她。和以往比较,很反常。她不清是沉重还是释然。此后数,赵盏对她态度冷淡,能不话便不话。洪雨洛又不敢先开口,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沟通。虽然洪雨洛住进了那所院子,没人再邀请她一起吃饭。她只能去外面和宫女太监搭伙,从未在院中吃过一顿饭。瑶瑶问赵盏原因,赵盏的解释很简单,没准备洪雨洛的碗筷。一副碗筷,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加的。赵盏还不愿意接受这个姑娘,她不属于这个院子。洪雨洛如何看不明白?她是皇帝贴身的女护卫,这个位置让许多女子艳羡,这个位置距离荣华富贵只一步之遥。如今看似一步之遥,实则越来越远。她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令官家心生厌烦。从此更加战战兢兢,生怕再做错了什么。好在赵盏并不无端找麻烦,没有为难她。关系勉强维持,不远不近。然而这种关系非常脆弱,随时随地都可能崩塌。然而,大宋只有一位皇帝,能替换洪雨洛的女子成千上万。其中绝大多数必定对赵盏言听计从,不会有丝毫违逆。洪雨洛仿佛懂得了些,却太晚了,难以挽回。

    秋收临近,福建来了一场大风,安徽又遭了水灾。损毁许多房屋,百姓流离失所,粮食收成受到极大影响。朝廷拨付了赈灾钱粮,国库空虚。又从别省预先征调了大量粮米白银,收税后不入国库直接运往灾区赈灾。到了秋季税收后,莫预计的增项没有兑现,反而比头一年少了二百万两。计划赶不上变化,重要政令下达, 各地兴建学堂。建设完成,费用上报后,朝廷拿什么报销?军饷增加,不能改变。这一百多万两的军费不能动,硬着头皮也要出。还有正在着手完善,准备设立的医部衙门,一定要往后拖延了。本来有了起色,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两场灾,功亏一篑,国库再次出现了亏空。赵盏要求议政厅紧急议事。议政厅中气氛压抑,谁都料不到会出现慈意外,谁也都变不出银子。亏空二百万两,倒是不算太多。可最忌讳朝令夕改,下达的政令不能取消。除了医部在筹备商议,可以暂缓。其余都要正常施校当初的政令均是以国库收入三千六百万两为基础,实际收入却是两千九百万两。所以这次的窟窿不是二百万两,而是七百万两。这么大的窟窿不好堵。赵汝愚的日常工作关联户部,只能先道:“臣让户部计算了,军饷要增加一百二十万两,兴建学堂,各地人口不同,修建数量和规模不同。大体估算,约四百万两上下。其他杂项增长,也得一百万两。为将士修建房屋,医馆,学堂,道路,也要增加支出。”赵盏问:“哪个不太着急?”赵汝愚道:“兴建学堂不太着急。各省自行筹措资金,自行修建,由工部竣工审查。这个过程要数月完成。”赵盏问:“竣工后朝廷要按照花费拨付银两,能拖到明年税收吗?”范成大到:“兴建学堂,哪怕大些的学堂,半年时间也能完成。拖不到明年。”赵汝愚道:“各路筹措资金本就不容易,多半都要动用自身储备。这部分银子要是不尽快填平,必定影响今后各路的正常运转。”赵盏道:“有什么区别?依然要在今年的税收中扣除。”赵汝愚道:“能否让各路主官放缓兴建学堂的速度,以保证将这部分花费放在明年的税收当中?”赵雄道:“兴建学堂是大宋国策,理应体现出朝廷的态度。这时候让各路减缓兴建学堂,太不合时宜。今年一直风调雨顺,到了收获季节,两场灾,损失惨重。谁能保证明年不会出灾?”赵汝愚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修建学堂这部分花费最多,不从这入手,总不能取消了刚刚通报上涨的军饷。引起军中不满,万一哗变,后果严重,甚至会动了国本。”赵雄道:“哪个都不能取消。咱们商议如何筹银子才是正道。”赵汝愚道:“能筹措到银子自是最好。可没有进项,国库亏空,连应急的银子都没有了。内阁该当权衡利弊,学馆暂缓只损了朝廷威望,要是再出灾烽火,后果要严重得多。”赵雄道:“出了任何事,内阁该当尽量想办法,往好的方面去想。假若腿上流脓,不想着如何治疗,而直接将腿砍掉吗?”赵汝愚道;“既然赵相如此,我赞同。先商议筹措银两。”

    赵盏:“卖瓶子已经不那么简单了。之前一年我卖掉几十上百个瓶子,筹了三百万两银子给军器所。后来又卖了许多。物以稀为贵,市面上好的瓷器字画多了,卖不上价格。买家的品味太高,纵然再卖,也难以卖得曾经高价。”赵雄道:“臣不敢让官家去行此事。官家万万不能再这般做了。”赵盏道:“先想办法吧。实在想不出,我不这般做还能怎么办?”人定胜?老动动指头,就能定国家兴衰。怪不得帝王都要祭,自称子,受命于,祈求老的护佑。只有愚人敢妄谈与对弈,甚至胜半子。当然,愚人往往没有好下场。敬畏地之心,赵盏始终是有的。权当做老给的一次警醒教训。并不是所有的设想都能成真,难免各种意外阻碍。以后不能把一切事情想的太容易,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这次实在棘手。如同每年工资十万块钱,年底结算。以为板上钉钉,先借了十万花了。结果年底公司黄了。那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现在的赵盏就是一言难尽。七百万两啊,大约是国库收入的四分之一。这么大的亏空,怪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了。怎么弄钱?加税,想都别想。卖瓶子别七百万两,连一二百万两都够呛。还有军器所,嘴上不心疼,实际上疼的要命。那三百万两如果能省下,能解决很大的问题。我想什么呢?哪里省,军器所不能省。他们做的是国家大事,关乎大宋兴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阁臣都是治国大才,没有银子能怎么办?商议了多半,没有结果。眼见色渐晚。赵盏只得道:“各位回去好好想想,明再议。”王淮道:“还有两件事需要商议,也放在明吗?”赵盏问:“什么事比银子还重要?”王淮道:“一项是设立医部衙门。医药监管局局长吴印提交了相关建议,等待批复。”赵盏道:“没有银子,还建什么医部?压着。”王淮将折子放在一旁。“另一件仇帅与庞帅交接完成,仇帅告老还乡。按照惯例应当荫仇帅长子仇茗入京为官。兵部侍郎有一位空缺,内阁以为可以荫补仇茗兵部侍郎。”赵盏道:“这事你们自己可以定。”王淮道:“仇茗已入京,不日可以上任。”赵盏道:“都处理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王淮道:“仇茗上书,女儿仇莲到了出嫁年纪,希望入宫侍奉官家。这件事内阁定不了,需要官家亲自决定。”赵盏道:“都什么时候了,我都要疯了,还有心思想这事?内阁直接回了,以后这种事别拿出来议。”王淮道:“官家请三思。”赵盏道:“有什么好三思?我娶不娶谁,这怎么还有道吗?”王淮道:“仇莲是仇帅的孙女,仇帅有大功,官家娶其孙女符合荫补惯例。与功臣家族结亲,于国大有好处。仇茗主动提出,直接拒绝不太合适。”赵盏道:“倒是没错。再大的官也不抵和皇家联姻来的实在。再吧,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议。”王淮道:“这件事太上皇知晓,太上皇已答允了,并且亲自问过。臣等不敢怠慢,只能与官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