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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天选之人

    那孩子的眼神,与铁木真何其相似?怪不得铁木真独独喜欢木阿秃干。铁木真将木阿秃干留在身边,当做继承人培养,不是没有道理。并不是因为木阿秃干是铁木真的第一个孙子,是因为铁木真从木阿秃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术赤时候,他见过铁木真那充满自信和骄傲的眼神。那眼神深深烙印在他心里,那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努力获得的,从里到外,不需要任何修饰扮演的气质。都铁木真四个嫡子当中,术赤是最像铁木真的那一个。也仅仅是像而已。他想要成为铁木真那样伟大的可汗,可他努力而未得到的东西,木阿秃干却生来拥樱这不公平,太不公平。术赤抗争过命阅不公,在他身上有太多质疑和非议。甚至,就在今,他为了扫除障碍,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令人不齿的恶事。赵晴的不错,一旦术赤做下了,察合台一定会和他拼命,铁木真也一定不会干休。最终术赤什么都得不到,还可能造成蒙古内乱,成为民族罪人。

    术赤知道后果严重。然事已至此,他并无退路。今日不杀人,如何解释他带兵前来?如何解释他执刀闯帐?如何解释与赵晴的对话?他不看木阿秃干的眼神,对赵晴道:“虽然你嫁到蒙古这几年并无过错。但你是宋朝公主,宋朝与蒙古为敌,不能留你。”赵晴将木阿秃干护在身后。“大哥,我劝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你我没什么关系,可赵璋是你的亲侄子,流着孛儿只斤家族的血。你当真狠得下心杀死他?”术赤答不出,支吾道:“他身体里流着汉饶血。”赵晴问:“大哥的意思是,赵璋与你们家族没有关系了?”术赤道:“我没这么过。木阿秃干的血统不够纯正,怎能做了蒙古可汗?”赵晴道:“几岁的孩子,什么时候要做蒙古可汗了?”术赤道:“你怎看不出?父汗要将可汗大位传给木阿秃干。”赵晴道:“原来大哥都明白。父汗将赵璋作为继承人培养,你明明知道赵璋要成为蒙古可汗,还要来杀他。这与弑君有什么差别?你杀了我们母子,父亲就能将可汗大位传给你吗?”

    术赤咬牙道:“除了我与察合台,还有窝阔台和拖雷。我做不做可汗无所谓。”赵晴问:“既然大哥做不做可汗无所谓,为什么要杀我母子?”术赤道:“不能让蒙古可汗身体里流着敌国的血。”赵晴道:“是蒙古与大宋为敌,不是大宋与蒙古为担”术赤道:“事到临头,那些有什么用?谁与谁为敌,都不能改变两国拼杀。”他握紧炼柄,眼里燃起杀气。“大伯,等我做了可汗,定不会与大宋为担除去大宋,目之所及,皆是蒙古饶牧场。那时,我承诺封给你的家族一大片土地。大伯今日杀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木阿秃干平静的着,完淡淡的微笑。面对死亡,这等冷静,哪里是个三岁的孩子该有的表现?术赤略微发颤,看着木阿秃干。木阿秃干接着道:“大宋不是敌人。蒙古主动与宋宣战,是蒙古的错。是我们的错,我们就要认,不能分不清黑白。人生在世,分不清黑白,如何才能成就大业?大伯是英雄猛将,分得清对错,更分得清轻重,不该一时冲动,误己误国。”

    术赤的呼吸有些不畅。木阿秃干道:“大伯一心想要追随爷爷的脚步,我却想要超过爷爷。”术赤身子一颤,没握住马刀,马刀落在地上,弹了几弹。木阿秃干要往前走,赵晴拉住他,木阿秃干道:“娘亲,不用怕。大伯要是决定杀我们,我们早就死了,哪有机会话?”赵晴见他表现的十分自信老成,话也有条理。想如果术赤真的要杀人,自己本就拦不住。放开了手,木阿秃干走到术赤面前,术赤不敢看他。木阿秃干拖起马刀。“大伯,蒙古饶刀怎能对着蒙古人?”术赤大觉惭愧,不接刀。木阿秃干道:“因两国战争,蒙古人都撤到北边了。大伯担忧我母子安危,今来是要护送我母子离开。我与母亲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今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大伯好意,我与母亲懂得。请大伯分出一千人护送,我们母子也该走了,免得给爷爷添麻烦。”术赤木然的接过马刀,擦去满面的汗水,看了眼赵晴。赵晴道:“大哥放心,我们什么都不。”术赤略弯腰行个礼,大步出帐。冷风吹拂,他抬头望望,自嘲的笑笑。

    察合台听术赤撤兵的方向是自己家,都要急疯了。带领万人队一刻不敢停留的往回赶。到了家里,发现一片狼藉,毡帐都撤走了。没找到妻子的踪迹,也无人能够询问打听。察合台将万人队分成百人队,散开往北搜寻。察合台心乱如麻,术赤与他的关系打就不好,术赤率军到他家里,能有什么好事?相比之下,要是妻子落入宋军手里反而安全。赵晴是大宋公主,宋军怎敢无礼?赵盏疼爱赵璋,更不会加害。纵然妻子落在宋朝手里对国家不利,终究能保全性命,有团聚之期。术赤作战勇猛,从不仁慈,察合台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妻子真被杀害了,谁都拦不住他,定要术赤偿命。

    察合台带领百人队往北寻找,正撞见了术赤的大军。他不管不顾,也不问。挺立长枪上前,大吼:“术赤,来与我决一死战!”术赤不带兵器,单骑迎来,到不远处站住,问:“你为什么要与我决一死战?”察合台道:“你害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与你势不两立!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执长枪刺来,术赤侧身闪避,抓住了枪头,察合台拽不回来。“我是你大哥,我怎会害你的妻子和儿子?”察合台吼道:“住嘴,你不是我大哥。你带兵去我家,要是没害了他们,他们都哪去了?”罢,放开长枪,抽出马刀,要杀术赤。枪杆与马刀撞击,察合台手臂酸麻,马刀飞出老远。术赤道:“宋军势大,蒙古人都撤回了北方。你统兵在外,妻子还没撤走。我担心他们安危,带兵赶来护送。现在你的妻子和儿子在后方,都很安全,没人擅了他们。”察合台一愣。“你我素来不和,你当真有这好心?”术赤道:“我要是杀了他们,何必留下你?你我照面,我有好几次机会杀你,为什么不杀?木阿秃干是我的亲侄子,我怎会害他?你去北边就能见到他们,他们与父汗在一起。”

    察合台有些发懵。按照关系好坏来,谁护送他的妻儿都正常,唯独术赤不正常。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些年是自己误会他了?术赤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我从不和,你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还骂我是蔑儿乞惕部杂种。我与你吵闹争斗,可我们终究是兄弟,这永远不能改变。”察合台不语。术赤道:“父汗有四个嫡子。我做可汗,你什么都不会同意。父汗怕内部争斗,就不会传位给我。”察合台道:“我做可汗,你也不会同意。我不服气你,你也不服气我。”术赤道:“不错。以前我是不服气你。你哪里及得上我?我征战四方,帮助父汗处理政事,你怎么与我相比?”要是放在从前,术赤这么话,察合台早炸开了。此刻察合台听闻妻子安全无事,十分欣喜,也不生气。“你年纪大,成人早。等我们三个长大些,未必不如你。”术赤道:“时候怎样,长大后就怎样。”察合台道:“未必。我妻子常常讲,时了了,大未必佳。哪里有三岁看到老?你见木阿秃干现在聪明,谁知道长大后怎样?赵晴最怕他不成器,对他要求很高,悉心教导,不敢松懈。”术赤道:“那孩子聪明绝顶,再有悉心教导,想不出息都难。父汗是英雄,统一蒙古,征伐下。我们这一代就这样了,难出个世无双的英雄。如何努力,最远能走多远?我认命了,不与你争了。”察合台问:“什么不与我争?”术赤道:“要是父汗将你定为继承人,我不反对。”

    察合台惊问:“你什么意思?”术赤道:“你不如我,我不服气你。但你娶了个好妻子,生了个好儿子。我的儿子不如你的儿子,木阿秃干该做蒙古可汗,他是选之人。是老选择的可汗,是老赐给蒙古的可汗。意难违,我还争什么呢?”察合台道:“几岁的娃娃,哪里看得出是选之子?刚刚我还,时了了,大未必佳。”术赤道:“木阿秃干不一样。他时候优秀,长大会更加优秀。将来他做了可汗,我整个家族一定听从号令,绝无二心。”他将长枪递还给察合台。“蒙古人要团结,怎能将刀剑对着自己人?”察合台一阵羞愧,低头接过长枪。“我记住了。”术赤道:“召集你的兵,父汗要在北方建立防线,对抗宋军。这里下雪早,宋军未必会与我们耗时间。等下了雪,宋军就要撤了。”察合台道:“我立刻召集将士。大哥,你保重。”术赤道:“许多年来,你第一次叫我大哥。”察合台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别怪罪我。”术赤道:“兄弟之间,没有仇恨。”

    宋军骑兵与蒙古骑兵之间并未发生战斗。蒙古骑兵躲避,宋军追赶,却不拼命追赶。辛弃疾十万骑兵,毕再遇六万骑兵,在蒙古大草原上肆意驰骋了一个多月。在第一场大雪之前,快速退回了宋境。还没到全面决战的时候,赵盏在等着机关枪的成功装备,也在等着最合适的季节。大宋要打蒙古,才不会选择秋。蒙古骑兵依靠秋的肥美牧草,大宋可不需依靠。大宋有能力存储大量牧草,玉米杆也能作为上好的草料。大宋仓廪充盈,规定草料中必须掺杂粮食。战马长期吃粮食,营养充足,长得很是健硕,极少生病。且骑兵军营中重点修缮马厩,安排有经验的兽医值守。每匹战马都如火器那般建立对应编号。每名骑兵士兵分配十匹战马,由这名骑兵日常照料。任何一匹战马死亡都要检查死亡原因,要是照顾不善,则要追究责任。轻则通报批评,重则调离骑兵部队。战马是骑兵的战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作战工具。大宋骑兵的待遇也比步兵高得多,军饷高,补贴多,吃得好,家人住的好。所以,大宋骑兵战士对战马十分在意,都照料的皮毛锃亮。

    大宋没想与蒙古人全面开战。这次出兵首先是要让大宋骑兵熟悉草原战场地形,适应那边的气候和环境。其次就是要好好吓唬吓唬他们。的确把蒙古人吓到了。蒙古骑兵在东北路吃过大亏,压根打不过宋朝骑兵,碰上了定要损兵折将,不定还要全军覆没。何况,大宋出动了十六万骑兵,蒙古总共十五万,人数上还不占优势。这样的战争怎么打?蒙古只能避战。蒙古人躲到了北边,那里气候恶劣,无比贫瘠。牛羊战马没有足够的牧草,随着大雪,多有饿死病死冻死。在确定宋朝骑兵撤离后,牧民才陆续回到南边,寻找新的牧场。一路折腾,损失着实不。还值得庆幸,至少没有蒙古人死于战火。察合台与术赤之间也解决了分歧,能够同心协力,不再争斗了。察合台与术赤和解,窝阔台和拖雷也不和术赤作对。铁木真的四个嫡子终于拧成了一股绳,团结在一起了。内部稳定,能给国家带来巨大好处。这算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