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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对妓馆收税

    赵盏与洪昶对望一眼。赵盏问:“干什么都愿意,是指什么?”阿依莎低头不话。赵盏道:“在这秦淮河畔,始终存在逼良为娼的行为,官府也一直在打击逼良为娼。但也有女子心甘情愿的沦落风尘。你属于哪一种人?”阿依莎道:“从前常常挨饿,每害怕恐惧。到了这,反而吃得饱,睡得着了。我知道汉人讲廉耻,我这样没有国没有家的女子,哪有别的选择?二位官人生在权贵人家,出手一万六千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不会明白我的经历。”赵盏道:“我相信你的话。但来去,是国破家破,是飘零异国,无依无靠,是命运逼着你沦落风尘。你身不由己,不是你自甘堕落,是不是?”阿依莎道:“官人得对。”赵盏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二百两银子,足够你到北方城镇安稳度日。何必为了个身份牌,出卖了贞洁?”阿依莎犹豫了下。“没有身份牌,我就不是大宋百姓,不能被人们接受。时刻胆战心惊,哪能安稳度日?”赵盏道:“你知道京城查得严,到了外面就不严了。你老老实实,遵纪守法,没人故意找你的麻烦。”

    赵盏放下茶杯。“你跟我句实话。你想要的不是一个身份牌,是想找一个权贵男人作为倚靠,是不是?”阿依莎身子一颤,闪躲赵盏的眼神。赵盏道:“这没什么,人之常情。秦淮河畔的妓,最好的结果就是进到富贵人家做妾。至于与才子一见钟情,相爱到老,怕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有谁亲眼见过?才子配佳人,才子或许才子,佳人绝不会是个妓。你年纪轻轻,该当自尊自爱。以为做了富贵人家的妾,就能衣食无忧,过上富贵安稳的生活。你又怎知富贵人家争权夺利,你死我活?一个妾,一个做过寄妾,谁会在乎你?你见我俩不是寻常百姓,你也应猜得出七八,我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纵使寻欢作乐,这京城中有太多地方可以寻欢作乐,怎会自轻身份来烟花之地?”阿依莎道:“我知道官人瞧不起我,我实在没有办法。”赵盏道:“我话很直接,不愿意拐弯抹角。不只是我们这种权贵瞧不起你,以你的身份想嫁到平民家中都没人要。”阿依莎受尽了欺凌,没了脾气,听了这话仍是万般难受。她哽咽道:“官人生在大富大贵人家,何必与我这样的低贱女子过不去?求您嘴下留情。”赵盏道:“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有什么过不去?我更不是有意辱你,我是想告诉你,想要别人瞧得起你,首先你要瞧得起自己。这类自愿的事,官府极少插手,我也不好多管,你自己决定未来。大宋没有贱籍,你还是姑娘,哪怕不是姑娘了,从良女也有机会嫁人生子。或许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总比这秦淮河畔强得多。汉文化提倡做事留一线,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了机会,不把握,那就没人帮的了。”

    阿依莎沉默思索。赵盏起身,与洪昶要走。到门口,阿依莎道:“官人,我不是大宋百姓,没有身份牌,谁愿意要我?”赵盏道:“时候没到,用不了太久了。你要是想从良,去寻个值得托付的丈夫,好好生活。大宋境内有几十万花剌子模女子,很快会超过百万,官府没那么多心思去一个一个的查。想做大宋百姓,不难,早晚能如愿。你要是不想从良,你也知道,妓馆在大宋不合法。朝廷不想惩治就任由经营,想惩治也轻而易举。就算朝廷不管,任由这个行业发展,你还能做一辈子不成?趁着年纪轻轻,又是清白姑娘,从良嫁人,为人妻,为人母。真到了年老色衰,身体患病,连孩子都生不聊时候,后悔就晚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次日,内阁议政厅。赵盏道:“时间比较匆忙,不做书面提案了。今就一个提案,税收,商定大宋的税收问题。”赵汝愚问:“官家有什么想法?”赵盏道:“明面上的税收没大问题。那些灰色地带,比如妓馆,税收怎样?”赵汝愚道:“妓馆买卖不敢放在明面上,也不敢做明账,税额不好查。何况,大宋律法禁止妓馆经营,不可能在户部税收的名单上。”王淮道:“这件事不太好办。户部去妓馆收税,将妓馆加入税收,就等于大宋朝廷公开准许妓馆营业。如果做了,违背律法,会引起诸多不满。”赵盏道:“镇江司估算,秦淮河畔每年的金银交易有七百万两。全国各地的妓馆数都数不清,这样算下来,朝廷失去太多税收了。为贫困百姓减税可以,那些开妓馆的个个富得流油,钱不能都让他们拿去了。”王淮道:“官家的不错。但朝廷不能公开准许妓馆营业,宁可少了这些税收,也不能与下儒生作对。”赵盏点点头,心道:“有些儒生真是可笑。平素经常去妓馆消遣,却反对妓馆合法经营。虚伪不虚伪?”他当然不是指王淮,但赵盏想的也是事实。反正不管儒生反对不反对,为了脸面朝廷也不能这么做。

    赵盏道:“那就不在明面上收税。他们是灰色行业,处在暗处,咱们就以毒攻毒。”赵汝愚道:“户部负责全国税收,都是在明面上收税,合法合规。不在明面上收税,该如何做?请官家明示。”赵盏道:“对付他们,户部未必有好办法。还有赌场,一系列灰色生意,所有朝廷不能公开收税的行业,都算在一起。妓馆赌场没法禁绝。那他们赚到的钱,朝廷就要得一份,得一大份。户部不用管,由镇江司去做。他们瞒得过户部,瞒不过镇江司,也不敢隐瞒镇江司。我初步想法,利润的一半作为税收上缴。镇江司记明账,交到国库。”赵汝愚道:“五成的税,太高零吧。大宋没有过这么高的税,实在有些离谱。”赵盏道:“明面上的税没这么高,这毕竟不是明面上的。妓馆赌场都是暴利行业,之前还没缴过税,五成不算高。”赵汝愚道:“也是,几倍的利润,咱们抽走一半,他们能接受。”赵盏道:“岂止是几倍利润?一个姑娘几十两银子买来,几万两银子卖掉初夜。要是赎身,恐怕要更多。他们接受不接受都无所谓,实在不接受可以和镇江司比划比划。”

    陆游道:“朝廷收他们的税,是否默许这些行业经营?臣的意思是,是不是不用专管他们了?”赵盏道:“照样要管。如果有触犯了大宋律法,比如贩卖人口,逼良为娼,不准从良这类行为,全部严惩。如果他们太高调了,行事过分,也要打压。具体怎么做,烦劳陆相定个标准。必须要严厉监管,保证税收。做不起大可转行,不想转行就按照大宋的规矩来。还有,如果妓馆赌场存在逃税行为,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入狱。不准镇江司擅自处理,交由三法司。陆相负责,之后我与郭忠,陆相也和他沟通一次。镇江司对付间谍该当狠辣,这件事上要温和些。可以吓唬,不能下死手。裁撤皇城司时,郭忠看在眼里,他会有分寸。”陆游领了旨意。赵盏道:“镇江司每月进行一次收税。查清妓馆赌场的账目,镇江司也要记清账目。要是发生了贪腐,罪加一等,绝不留情。”陆游道:“臣随后与指挥使商量。”赵盏对赵汝愚:“给军器所和机械所各拨一百万两银子。春耕后,修中都城到辽阳府的铁路。修辽阳府到辽东港的铁路。修隆州城到辽阳府的铁路。都专项拨款。”赵汝愚道:“臣随后命户部预留这部分资金。”赵盏道:“镇江司上交的几个月税款算进去,也得几百万两银子。”

    经过一次会议商讨,对大宋灰色行业收税这件事定下了。不对外公开,给了镇江司权限。蒙古间谍形同虚设,镇江司很希由镇江司负责收税,谁敢耍聪明?因收税极高,粗算下来,每年为国库增收近千万两银子。妓馆赌场叫苦不迭,虽想转行,想来想去,还是这行赚钱。交了五成税款,依然是暴利。但有朝廷干预,这行不那么好干了。应对户部简单,应对镇江司比登还难。那些间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查出来,稍有差池,就丢了身家性命。而且开妓馆赌场,在大宋是不合法的,真就被镇江司惩治了,也没人替他话。郭忠亲眼见过裁撤皇城司,他又是大宋驸马,皇亲国戚,绝不允许镇江司内部有任何贪腐行为。税款一文不少的进了国库,作为国家建设之用。

    别馆。洪雨洛静静的听着火真别姬讲完,她面色严肃,半晌不言。火真别姬哽咽道:“我又惹了官家生气。洛儿姐姐,你得帮帮我。”洪雨洛问:“你看出官家是真的生气了?”火真别姬道:“官家要送我回蒙古,他一定是生气了。”洪雨洛道:“如果官家真的生气了,我能帮你什么?”火真别姬道:“你跟官家,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敢了。”洪雨洛道:“距离上次惹恼官家才过不久,你为什么还要惹官家?”火真别姬道;“父汗的信中多有恳求之意,我不能不管。”洪雨洛道:“你想管也好,为什么不能提前问问我?我帮你出出主意。”火真别姬道:“我不想麻烦了洛儿姐姐。”洪雨洛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更要麻烦了我。”火真别姬摇着洪雨洛的胳膊。“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今后有任何事,我都先问问洛儿姐姐。”洪雨洛道:“上次与你过,我以为你懂了。你我是女子,不能掺和国家大事。非不听话,帮不了国家,还要害了自己。”

    火真别姬道:“我是蒙古人,两国交战,我想为蒙古做点事。”洪雨洛道:“事实上,你什么都做不了。”火真别姬道:“我不做,我心中有愧。”洪雨洛道:“两国联姻,你远嫁大宋,为蒙古做出了贡献,你不欠蒙古什么了。两国当友好相处,是蒙古破坏了和平。到了此时,你什么都不能。对了是错,错了更错。”火真别姬道:“可是,父汗亲自写信要我帮忙,我,我...”洪雨洛道:“你和你父亲之间的关系很近,可你和你丈夫之间的关系也不远。你的父亲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你不能一味偏袒。”火真别姬道:“蒙古是做错了,我从未过蒙古做对了。我希望两国和平,这有什么不对吗?”洪雨洛道:“官家想要停战自会停战,不想停战就不会停战,你怎么,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不知分寸,反要惹了官家气恼。”火真别姬问:“官家做的决定就都是对的?”洪雨洛道:“是,官家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火真别姬略微犹豫。“官家去妓馆,难道也是对的?”洪雨洛道:“他是大宋君王,做什么都对。官家治理下,国富民丰,兵强马壮,他是明君圣君,去妓馆算什么事?再了,官家并未在秦淮河留宿。昨晚是要让你看看蒙古做的恶,你都白看了吗?”火真别姬道:“我看到了能怎样?我是蒙古人,我不能背叛蒙古。”洪雨洛苦笑道:“你每句话都不离是蒙古人,你让官家怎么想?”火真别姬见洪雨洛的话不似从前那么温柔,感觉到错了话。她喃喃的道:“可我就是蒙古人。”洪雨洛道:“可你还是大宋皇妃。你一直在为蒙古饶利益考虑,你什么时候为大宋的利益考虑过?”火真别姬道:“两国停战,和平相处,对大宋没有好处吗?”洪雨洛道:“真如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不与你解释了,太多我也不能。你你错了,我却没见你认识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