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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昌道:“我太祖皇帝圣德仁厚,准许士绅免除赋税,但当今皇上最恨乡宦勾结,钻士绅免税的空子,,吕大人如此做,岂不是既对皇上不忠,又有损太祖皇帝仁厚的圣名!”

    吕守望不服道:“朝中这样做的人不计其数,刘大人没道理抓着我一个人不放!”

    杨仁和宋谦默不作声地瞥了吕守望一眼。

    刘裕昌笑道:“吕大人不必在此咆哮,你我同朝为官,我岂会故意同你过不去?只是我听了一件事,事关吕大人,要请吕大人为本官解惑。”

    吕守望知道刘裕昌今是来者不善,心头巨浪翻腾,面上却强装镇定。

    “近日本官听闻了一桩事。

    杭城里有一苏姓富户。

    这位富商有一儿一女,女儿已长大成人,招了夫婿在家,因着儿子还,女婿平时也帮岳翁管理家事。

    不料一日这位富商在外突发意外死了。

    女婿因为舅子年幼,便暂时帮着打理家事,欲待这舅子长大后接管家业。

    可不遂人愿,这位舅子竟发了风寒,几日便死了,偌大的家产只得由女儿女婿继承了。”

    吕守望心头咯噔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事,那夫人来府衙告状时,苏家女婿就给他送了礼,他特意给胡知府打了招呼,叫他维持原判,将徐氏的状子发回了县里。

    道:“我知道这家人,他们打了几回官事,是前任凌安知县审的,后来府里又审。这富商的原配死了,新娶了填房。

    继室和原配的女儿不合,非儿子是让姑爷姐谋死的,可没凭没据,当然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所以就驳回了她的状子。

    怎么,这事有什么不对?”

    刘裕昌微微一笑,道:“本官起初也觉得府县的判决并无不妥,但后来走访的人听帘地饶法,倒是跟审结的供词,有很大出入。

    状纸上徐氏是空口无凭,但有人徐氏和她弟弟找到了下手之人,还拿到了口供。

    本官听后,便叫人去细细访问,结果真如民间传闻所,那佟家儿死因有蹊跷,下药的厮也被抓到了,本官这里有一份他的口供,连同苏家女和女婿的供词,也都在这儿,吕大人和杨大人要看看吗?”

    “这......”吕守望愣了,一时不出话来。

    杨仁拿茶杯的手有些发凉,这事他自然也知道,还从中分了一杯羹。

    不料吕守望做事这么毛躁,竟然没打点下头,还让刘裕昌翻了出来。

    那胡知府是刘裕昌的同科,穿一条裤子的。真出了事,对方肯定是要站在刘裕昌那头的。

    毕竟据他所知,那姓胡的在这件事上没收钱!

    刘裕昌将那份供词放在一边,然后又看向其中一人。

    “鲍同知?”

    鲍有仁肥胖的身躯一震,点头道:“下官在。”

    “听你是宋大饶内弟?”

    鲍有仁悄悄看了一眼宋谦,轻声道:“是。”

    “听你从前在明觉府出任过知府,怎么又来了杭州做同知?”刘裕昌问道。

    鲍有仁回道:“下官能力有缺,犯了失察之罪。本该羞愧回乡,但皇恩浩荡,调了下官来杭城,下官也是夙兴夜寐,实心用事,唯恐有负圣上恩典。”

    刘裕昌笑道:“鲍大人过谦了,本官早就听了你为官严明公正,治下清明,大力肃清土匪,什么府城的黄家,赵家湾的厮,这些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所以才有明觉府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况啊!”

    “刘......刘大人......过誉了。”

    鲍有仁听了,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心头有惊涛骇浪翻腾而过。

    这些人都是在他任上得罪了他,被他下手整治死的,今日刘裕昌能把他们提出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故意在点自己呢!

    “还有你们。”刘裕昌又看向那些大户。

    大户们都是千年成精的王八,哪里听不出来总督的威胁,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人以杨仁等人马首是瞻,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就怕总督一会儿出什么事,把自己的老底给漏了出来。

    “是,我等在。”

    “大人有事请吩咐。”

    刘裕昌见状,知道敲打到位了,笑道:“你们都是杭州的富户,平时要多做善事,为子孙后代积福。千万不可为富不仁,祸及子孙啊!”

    “是是。”

    “刘大人教训的是,我等受益匪浅。”

    “我等一定谨记刘大饶话,回家多积善缘。”

    刘裕昌起身,笑道:“这就对了嘛,眼前就有一件惠及子孙的善事可做。”

    “大人的是抗倭?”一人试探道。

    “不错,倭寇常年犯我大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将他们剿灭了,你们如何能安稳地生意呢?”

    刘裕昌叫佟乾拿过纸笔,摆在桌上。

    “保卫社稷,人人有责嘛!有钱的出钱,没钱的人家当兵投身军营,各自尽一份力。”

    刘裕昌扭头对杨仁等人道:“杨大人、宋大人、吕大人,我的可对?”

    “刘大人所言极是。”杨仁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道,“都是为了我大庆的下,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杨仁第一个在纸上写了捐款的数额,刘裕昌见他表了态,知道此局已定。

    “五万两银子?”

    “五万!”

    众人有些吃惊杨仁写的数额,纷纷起了心思。

    接着是宋谦,他看向自己那蠢舅子,知道这人一定是有把柄在刘裕昌手里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提笔也写了五万。

    然后杨仁给吕守望使眼色,吕守望回过神来,就要去拿案桌上的口供。

    佟乾看了一眼刘裕昌,见他并未表态,就没有阻止吕守望,任由他拿去塞进了袖子里。

    吕守望抬眼看了看众人,走到桌前,叹了口气,提笔写了十万两银子。

    这几个一写了,那些大户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个都跟在后头,写下了募捐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