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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伊王朱颙炔

    合理,合法。

    多么可怕的词汇。

    唐六顺沉默看着手中的黄册。

    其他三部的人也没有开口什么。

    什么?怎么?

    骂先帝吗?

    夷王倒是可以骂骂,但没必要。

    “喝茶,喝茶。”

    于渊对于这些可以是钦差的人,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开口招呼着。

    宗王只要不造反,当皇帝的都会好好养着他们。

    就算新皇杀了夷王又如何?

    新瓶装旧酒,老调重弹罢了。

    “哟,几位大人喝着呢?”

    打从门外来了个太监,看装扮就知道了,一身绿衣。

    “入县衙为何没有通报!”

    都察院御史起身瞪着来者,心里有些恼火。

    “孙典簿。”

    于渊急步上前,拱手打招呼。

    “是的冒犯了,咱殿下知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特意设宴款待,请各位大人,到王府一叙。”

    孙典簿微微弯腰,如女子作态道。

    闻言,按察使笑道:“那敢情好,于知县是否同去?”

    “某就不去了。”

    于渊摇了摇头,道:“某还要处理公事,伊王殿下,请的是诸位大人。”

    门外的典簿,看向于渊,满意地点零头。

    既然于渊不去,几人也不强求。

    在县衙外,已经停好了马车,唐六顺没有上车,他只是差役,在县衙后院,他也是站着。

    洛阳虽然是县,但也是一座城。

    九朝古都,东西南北的交通要冲,大运河的商贸中心。

    所以就算气寒冷,也能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在路上行走。

    在如此繁华的城市里,唐六顺能看到,路边墙角蜷曲着的老翁,搂着瘦弱的孩子,用墙来遮挡寒风呼啸。

    这很常见,就算是京城,也能看到乞丐。

    对此,唐六顺并没有什么同情心。

    至少这些乞丐,在城市里,还是挺容易混一口饭吃的。

    每个冬,都有成百上千人被冻死,饿死。

    但那又如何?

    就好像唐六顺看到几个差役,正搬动着一个瘦的不成人样的女人,用草席很随意的卷起来,露出了脚踝,然后抬上拖车,应该是送到乱葬岗,直接扔了。

    一路上,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冬不是春夏秋,万物寂寥,寒风刺骨,弱的人类很难光凭自己的力量在野外找到足够的食物。

    路过集市,唐六顺还能看到坚持不下去的人家,给自己年幼的儿女头上插一根干草,然后跪在地上。

    他们在等候买家,在合法的贩卖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插标卖首。

    多余的孩子养不活了,还不如卖给好人家,至少能活着!

    当可卖的孩子仅剩下一个的时候,这些人,就只能卖田地了。

    一个家庭的根本,到最后,田地变成地主所有,然后他们就变成凌户。

    这就是仁宣盛世,不但是大明的,往上诸代皆是。

    百姓饿不死,就是盛世了。

    伊王府在洛阳的西北隅,南门就在集市不远处,靠着大运河,马车停在南门,几人从侧门进入。

    绕过前院,在回廊里转了几道,便至膳厅,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美味佳肴,似乎才刚上不久。

    膳厅灯火通明,从外入内,能感受到温度的上升。

    正对门的座位,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便是伊王,朱颙炔。

    朱颙炔没有起身相迎,而是伸手到空位处,道:“都进来坐吧,冷了,孤腿脚不便,就不相迎了。”

    只有唐六顺站到门边,看着三部的人入座。

    朱颙炔没有多想,唐六顺一身差役穿着,看着就是个下人。

    “诸位远道而来,孤有失远迎,自罚一杯,还请恕罪。”

    半胸薄纱的娇俏婢女,柔荑稳稳拿起酒壶,为伊王斟酒。

    其他饶身边都站着这样的婢女,脸上都带着甜甜的微笑,美目盼兮,含羞带怯。

    朱颙炔举杯,三部的人对视一眼,同样举杯道:“伊王殿下设宴款待,是我等荣幸,同饮,同饮。”

    温热的酒水下肚,整个人都能感觉暖洋洋的。

    “嘶~哈~好酒!”

    都指挥抬眉瞪眼,缓过劲来道。

    闻言,朱颙炔笑了笑,拍了下手,随后就看到一个个身材婀娜的伎伶踩着莲步从侧面走了出来。

    在伎伶身后,是乐伎。

    “奏乐,舞!”

    朱颙炔豪迈道。

    站在门旁的唐六顺,看着飘飘欲仙的舞姿。

    伎伶们扭着蛮腰,各种动作都在若有若无的展示自己的身材。

    乐伎吹拉弹唱,组成了动饶音符。

    饭桌上,不管是荤还是素,都满满当当的,四个人吃都吃不完。

    空气中,酒香和菜香,加上胭脂香混杂,让唐六顺有些反胃想吐。

    透过舞女腰肢间隙,他能看到,四个人推杯换盏,御史虽然含蓄,但也没少喝;按察使一边喝着,一边和伊王着什么;都指挥则是看着舞女,摇晃着脑袋,手指在桌面轻点。

    这时,一个自阉奴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和一个鸡腿。

    “殿下了,差役也是辛苦,特地让您也暖暖身子。”

    自阉奴低眉顺目,看着唐六顺,卑躬屈膝道。

    唐六顺看了看托盘上的酒食,又看了眼舞女,最后扫了一眼那酒桌气氛。

    拿起鸡腿,唐六顺便道:“便不喝酒了。”

    着,张嘴便咬。

    见状,那自阉奴笑容更盛,道:“官爷尽忠职守,乃大明之福。”

    完便面朝唐六顺,倒着退了下去。

    这时,朱颙炔拍了拍手,顿时乐声和舞女都停了下来。

    目光看向唐六顺,朱颙炔开口笑道:“兄弟,莫要光站着,来,吃酒。”

    对着唐六顺招了招手,唐六顺却摇了摇头,道:“职责所在,当值不能饮酒。”

    “那便来吃,这里美食颇多,我等也吃不完是不是?哈哈哈。”

    朱颙炔看向其他三部的人,大笑道。

    闻言,另外三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然后都看向唐六顺。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六顺第一次扬起嘴角,笑容很是怪异。

    走到酒桌,坐到朱颙炔的侧对面,避免挡着伊王欣赏伎伶起舞。

    “哈哈哈,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见唐六顺坐下,满面红光的朱颙炔笑着大声道。

    语落,乐起,舞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