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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用嘴说

    “大婶?你怎么过来了?”贺峤惊讶。

    胖大婶手里抱着极大的黑色包袱,绽开笑,脸颊上的高原红扬起,她朝着闻璟抬抬下巴。

    “昨儿瞅见那个小娃娃,瘦矜矜的,脸色不好,哪受得了这儿的天?这不,我回去找了套袄子,干净的!你给他穿上!暖和呢!”

    闻璟眼睛骨碌碌地乱看,对上大婶慈爱的目光时,腼腆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跟小贺叫,叫婶!”

    突如其来的热情,闻璟有些窘迫,望向贺峤。

    “叫吧。”

    “诶,婶子。”

    胖大婶笑的更欢,生疏地走到病床前,面露羞怯,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小辣椒。

    啧啧,真好看啊,嘴还甜,看着就像是有福气的人,难怪能让小贺死心塌地的。

    “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啊,别让小贺担心喽!你俩都要好好的。”胖大婶掖了掖闻璟的被角,“真好看!明星儿似的!诶?你们要走了吧?”

    “还没,”闻璟指着贺峤嗔怪,“他啊,他不肯跟我回去。”

    贺峤无奈地转过身,视线落到窗外的树梢上。

    雪化了。

    “嘿!他就是个闷葫芦,你乖,你别跟他生气,他嘴上不说,心里念着你呢!”

    胖大婶像触摸一件珍贵的瓷器,小心地握住闻璟瓷白的手,低声叮嘱:“娃娃,你也要好好待小贺啊,他…不容易的。”

    闻璟愣了一秒,随即笃定认真地答应:“一定,大婶你放心吧。”

    *

    好不容易挨到出院,闻璟兴冲冲地张罗着要去赶集。

    “穿大婶送的袄子吧,那个比羽绒服还要厚实些。”

    贺峤打开黑包袱,动作突然停住,对着闻璟疑惑地连连眨眼。

    “怎么了?拿给我穿啊!”

    贺峤拎着袄子展示给闻璟看。

    绿底的袄子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红花。

    牡丹花。

    花开富贵。

    很……

    有特色。

    闻璟哑言,吞咽口水:“要不我还是穿你的羽绒服吧?这个、它、这个领先潮流一百年啊,我这么out的人不不合适,你是潮男,你穿吧。”

    贺峤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小了一圈。

    非某人穿不可!

    “璟哥,还是你穿吧,大婶的一片好心,你穿上去给大婶看看,她很喜欢你。”贺峤憋笑道。

    闻璟嘴唇开开合合,翻了好几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手塞进袖子里,刚披上袄子,贺峤又叫了他一声。

    回头一看。

    差点没给他吓进土里去。

    一条大红裤子!

    那么那么那么红!

    那么那么那么热情!

    闻璟看着这身衣裳,穿上了直接跳二人转去啊!

    闻璟的脸皱成一团。

    “璟哥,大婶的心意!”贺峤道。

    “知道啦!我穿!我穿还不行?!”闻璟羞赧地把红裤子套到腿上,急急地推着贺峤的背,“行了!快走吧!再不走天黑了!”

    *

    年后,安宁村有独特的民俗。

    跳马灯。

    提铳大灯前排开路,敲锣打鼓队后护行,涂油彩、着彩衣、骑马灯装扮成张飞、关羽、穆桂英等各色英雄人物的乡人行走其中。

    小商小贩簇拥着马灯队的路径沿途吆喝,窄小逼仄的巷道充斥着人声、乐声、风声……

    表演者比武踢踏间脚下黄土飞扬,剑头染上蓬蓬杀气,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闻璟的注意力全然被抓住,完全没注意到贺峤。

    闻璟双手插兜,迷茫地跟着马灯队向前走,半晌听到耳边糖葫芦的叫卖声。

    “贺峤,我要糖葫芦,水果多一点的。”

    没人应答。

    闻璟用肘顶了顶身边人。

    “你谁啊?”那人疑惑。

    闻璟回过神,看到一张陌生脸孔:“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站在涌动的人潮中,左顾右盼,没找着贺峤的影子,霎时慌了,大声喊:“贺峤!你人呢?”

    “贺峤!”

    “贺峤……”

    高挑的身影朝闻璟走来。

    玄色长袍上金线绣着形态各异的祥云,栩栩如生,随着贺峤的走动隐隐浮动,胸前衣襟交叠,露出暗红色绣着如意莲花纹的里衣。

    金滚边的暗红蛛丝腰带束在腰间,男子的挺拔身姿和出尘世气质一览无余。

    单这一身便足与日月争辉,偏偏外面还套着艳红鹤氅,上面绣着的花纹看不清楚,走动间,衣袂翻飞如曼珠沙华,带出猎猎风声。

    黑红两色更显贺峤白玉无瑕,眉如刷漆,唇若点朱,眼含千星,野性、含蓄拉扯出极大的张力。

    拥挤如潮水的人群纷纷侧目,惊呼不止,一时间,再热闹的表演似乎都比不上人群中如松如月的男人,不由自主地为其让开一条道。

    道路尽头站着闻璟。

    闻璟双唇微张,木讷地看着贺峤在人群中款款走来,待他走近还没缓过神来。

    “璟哥?”

    贺峤含笑轻唤,两个字宛如一对扑腾的莺雀,在闻璟心口重重抓了一把,心……被抓走了。

    “璟哥?”

    贺峤又唤了一声。

    “啊?”闻璟回过神,搓搓泛红的脸颊,“你穿这么、这么骚包干什么?”

    “不好看?”

    贺峤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他很好看,一定比这马灯表演要好看些。

    贺峤缓缓展开双臂,闻璟这才看清他鹤氅上的纹样———双双鸳鸯水中戏,滴滴清泉叶上落。

    闻璟臊地一把拉住他的双臂,红着脸,目光却不敢落在贺峤身上:“你疯啦?脑子秀逗了?把鸳鸯戏水图穿外面?”

    “好不好看,璟哥?”贺峤又问。

    闻璟再瞟了眼,含蓄地点头。

    “用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