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璟补觉醒来，发现周惜京早已离开。
“王叔，我爸我爹呢？”
“闻先生中午也喝醉了，在楼上休息还没醒，周先生有事出门了，晚点回来。”
闻璟心下一动。
这不正是溜回家的好机会？
“好，王叔，麻烦您和他们一声，我先回自己家了，没几辉月就开工了，我得先理一理。”
“诶，少爷，路上可慢点啊！要不王叔送你？”
“没事，喝的不多，走啦王叔！”
闻璟车速不快，平稳到家后发现门口停着周惜京的车。
糟了！
他步履匆匆闯进家门。
出乎意料，家里的气氛并没有他料想的那般剑拔弩张，周惜京陪着贺煜看电视，贺峤在厨房里忙活。
两个大人时不时还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闻璟疑惑地试探：“爸，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不能来？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担心我把他吃了？”周惜京淡淡道。
“不会！哪能啊！”闻璟讪讪，补充：“那您先陪煜煜玩儿，我去厨房转一圈。”
“嗯。”
周惜京看见闻璟急容未退，明白了：这子，栽了，栽的死心塌地！
*
“璟哥，周叔叔你在老宅休息呢，怎么突然回来了？”贺峤笑着问。
贺峤的脸色并不特别好。
尤其是眼下两圈黑黑的阴影。
闻璟有些生气，只是一个礼拜没盯着他，又把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这么大的人，不会照顾自己，离了人就不会好好睡觉吗？
纵然他在笑，闻璟还是从他的笑意里看出些不寻常的味道，拉上厨房的门，狐疑开口。
“我爸和你什么了？”
“没什么，打听打听近况，商量晚饭。”
闻璟低吼：“你他妈少瞒着我，我爸恨不得在你身上开两个洞，他可能和你这些？他了什么老老实实给我！”
贺峤能看得出来闻璟在担心他，能看出闻璟脸上每一丝生动的表情都是为了他，他其实很高兴，很满足……
但他今好累。
有点高兴不起来。
贺峤尽量提起嘴角，掩饰低落，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笑：“真的没什么，不然，你去问周叔叔？”
闻璟捧着他的脑袋左右端详，又掀开他的衣服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贺峤今很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外伤他看的到。
内伤他看不到。
“真的没事？”
“璟哥，别想太多。帮我把生菜洗一下吧。”贺峤亲吻闻璟的额头，安抚。
很快，贺峤弄了几个十分像样的菜，四个人围着桌子吃了顿简简单单的饭。
闻璟全程观察周惜京和贺峤之间的状态——不友好、但也不算太差。
吃过饭，闻伯叙的电话便打来了，周惜京哄了他几句便匆忙离开。
闻璟送他到门外。
进来时对着收拾碗筷的贺峤交代：“跟我来书房。”
*
贺峤清浅地笑着：“这么严肃？周叔叔骂我了？”
“那乔易来我家，什么了？”
闻璟望着他，眼神执着地像是能把他的灵魂看破。
贺峤表情一僵：“忘记了。璟哥，不重要，他的话一点也不重要。”
“好，他不重要，我爸呢？我爸和你了什么，重要吗？”
“……”
闻璟严肃道：“贺峤，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乔易了什么，我爸了什么！”
贺峤沉默许久，呼吸声却越来越不安宁，乔易的话、周惜京的话一字一句都烙印在他心上。
可是，只要不是闻璟出来的话，都不重要，他都可以消化掉。
可……那些话都插在他心上。
还是会痛一下。
一点点。
“不重要，都不重要。”
贺峤拉住闻璟的手，想要亲吻他温热干燥的掌心，想要从中获得一些力量。
他好累，浑身比灌了铅还要重。
除了伤饶话，还有别的。
贺峤看见闻璟手里的黑色卡片。
愣住。
“不重要是吗？都不在意是吗？可以，那我们就一起看看这些废话有多无聊。”
闻璟撇开贺峤阻拦的动作，把内存卡插进读卡器。
监控画面重现，那发生的每一幕，清晰地出现在闻璟眼前。
“璟哥，别看了，关掉吧。”
“我看看不重要的东西打发打发时间碍你的事了？”
闻璟按住贺峤的手，攥在手心里，暖着。
贺峤在轻微颤抖。
贺峤伪装的不痛、不代表真的不痛，他也会痛苦、也会害怕、也会难过。
既然他不，他就自己找答案，自己靠近他。
闻璟看完了整段监控。
看完后，第一句话：“打人挺帅的。”
贺峤不敢相信，瞪大眼睛。
“新年不见血，是不见人血，畜牲照打不误。”
贺峤眼睛又瞪大了一些。
“下次可以揍他。出了事，我保你。”
贺峤眼睛又又瞪大了一些。
发生那种事 ，闻璟依然给乔易留后路，可是今，他竟然允许自己打他？闻璟让他打乔易？
贺峤踟蹰：“璟哥……我打的是乔易……”是你曾经的白月光。
“我没瞎。”
“你让我打他。”
“你不是早就打过他吗？这时候装乖？”
“他欺负你，我才打他。”
闻璟蹙眉：“欺负你，你就不打了？嘴上骂不过，你还打不过？我寻思着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看见他就怂了？”
对闻璟来，他和乔易早就毫无瓜葛了。
乔易不是乔乔。
他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怯懦、但会傻乎乎的用信息素为闻璟保驾护航的“乔乔”。
乔易，乔乔。
是两个人。
贺峤忌惮的是乔乔，而非乔易，但乔易亲手撕碎了闻璟给他的滤镜。
“璟哥，谢谢你。”
贺峤痴痴地注视着闻璟，一种复杂的、无法言的、澎湃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璟哥能为他打抱不平，他很满足。
但他更希望乔易从未归来，希望“乔乔”给闻璟留下美好的虚影。
他不希望闻璟美好灿烂的人生中，有任何噪点。
闻璟望着他黑亮的眸光，拍拍他的脸：“狗东西，我爸和你的话我也能猜到。但他是我爸，所以……没办法，谁让你他妈的不识好歹欺负我呢？受着吧，我爸性格就那样，你搞定他，就差不多了。”
贺峤明白二者性质不同，闻家人对他冷言冷语都是应得的。
慢慢来。
“璟哥，有件事我想和你，本来你新年不见血，我想过几再，但曹裕华他不算人，畜牲都不算。”
贺峤颤声道，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很想、很想、很想和别人分享这件事。
背了十多年枷锁，终于解开了。
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徒有一种无力的空虚感，一种目标达成后不知所措的迷茫。
此时，他极度需要闻璟。
闻璟终于知道贺峤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又难免触动，贺峤肯和他那件事，是在逐渐打开自己吗？
或许，
在贺峤心里他们也在靠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