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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此情当浮一大白

    女儿红,

    红花笑春风,

    春风年年岁岁同。

    同一梦,

    梦一生,

    生得女儿比花红。

    ——题记

    钓鱼人顺着他常走的小路徐步返回气运池,可是当靠近池边之时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十分不对劲的气息。

    心想不妙,脚下波纹忽生,一步就已经站在湖面之上。气运池毕竟不是凡池,他如此肆无忌惮地站在上面也受到一股不弱的压制。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右手成掌一下子向湖面扎探下去。

    钓鱼人的瞳孔猛震,随即一股属于五境剑痴的恐怖气息外泄开来,气运池无风起浪,芭蕉树猎猎作响。

    他寄养此间的气运龙鲤竟然丢了!

    那龙鲤何等珍贵,何等难得,若不是为了这一尾龙鲤,他是绝然不想与那疯女人产生半点牵连的,因为她会莫名其妙地杀人,没来由、没道理。而且他有自知之明,若是那女人想杀他,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抵挡不过三十招。

    同为五境却仍旧有如天壤,这就是那个疯女人的恐怖之处。

    他虽然想不通那个疯女人为何要帮那个少年进入这气运池,可是说到底这尾龙鲤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正因如此他才精心布置了一个等级极高的剑阵圈养这尾龙鲤。

    除了她,钓鱼人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个人能够悄无声息地破开他的剑阵盗走他的龙鲤。

    可是这龙鲤脱离这气运池太久就会死亡,更何况以她的境界,就算有龙鲤帮汇聚气运也不过杯水车薪。

    芭蕉树下,钓鱼人一言不发,目光始终不离那一方池水。

    虽然钓鱼人失去了他最为珍贵的东西,但是他仍旧不敢对着虚空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字。因为他已经笃定是那个疯女人拿走了这一尾龙鲤,如此他是没有任何勇气去讨回的。

    钓鱼人掏出他的鱼竿,忽然间想起魔主的话,他的这尾龙鲤弄丢了还不是极其要紧,可是魔主口中的这尾龙鲤要是有什么闪失,那他就得连夜定制一个合身的棺椁了。

    以五境修为窥视一个二境的小修士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钓鱼人握住竹竿的右手却忍不住抖动了几下。

    这个小家伙不仅身负大气运,而且全身都像是被某位大能以通天手段遮掩过一般,隐隐约约、真真假假,不得真貌。

    他只看那少年此刻在自己房中,旁边还有一个青年书生跟一个小书童,其他的他已经不敢多加窥视。心神收回,集中在气运池上的浮漂顶上,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所想。

    虽是人间第五,竟是胆小如鼠,也不知是胆子本来就小还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此刻端坐在林木木面前的青年书生感受着最后一缕神识的消散嘴角也不禁扬起一道弧月。

    “寒衣大哥为何忽然发笑?”

    宋寒衣像是嘴角抽筋了一般,笑道:“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高兴的事情了。”

    林木木受到这一抹笑意的感染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到底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宋寒衣手中捏着一个水晶球,望向小书童道:“英姿。”

    谢英姿立即会意,伸伸手掏向自己的胸口。这时候林木木才察觉到这个抗寒的小书童居然穿上了一件棉袄,青灰色,有些残旧,而且大了许多,穿这样的袄子只怕是都没有穿裤子的必要了。

    谢英姿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游荡的是一尾赤红的鲤鱼,林木木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眼熟,可是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

    水晶球里居然是那尾龙鲤!

    林木木环顾四周,心脏跳的有些厉害,这玩意的背后可是有一位人间第五的剑痴,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闹出人命的。

    林木木低声道:“你们怎么把这玩意弄出来了,那钓鱼老头不知道?”

    宋寒衣笑道:“若是在其他地方我还真不敢拿出来,不过在木子兄弟这里我倒是放了一百个心。”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鱼背后是一位五境的剑痴?”

    “自然知道,楼兰两大高手,一位人间第四的乌鸦,一位人间第五的血鸦,这两人放在人间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

    宋寒衣说这话之时并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仿佛人间第四在他眼里也只是第四而已,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

    “你们不怕?”

    林木木疑惑。

    宋寒衣道:“世间有恶龙,嗜杀,能眨眼屠城,转瞬灭国,你可怕?”

    林木木道:“自然不怕。”

    宋寒衣道:“为何不怕?”

    林木木笑道:“虽有恶龙,却与我八竿子打不着,我为什么要怕?”

    宋寒衣也笑道:“那不就是了?”

    林木木解下腰间的酒壶,他一开心就想喝酒,此刻跟宋寒衣聊天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可是不同的是你们却拔了恶龙的长须。”

    宋寒衣摇摇头浅笑道:“可是恶龙却决然不会想到是我们干的。”

    林木木饮下一口酒,是陈年的女儿红,这酒入口鲜而甜,久含微苦。

    “这又是为什么呢?”

    宋寒衣盯着林木木手中的酒葫芦,笑道:“木子兄弟,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你的酒葫芦不见了,你会想到是两只蚂蚁偷走的吗。”

    林木木恍然大悟,大笑出声,“妙计,实在妙计,蚂蚁偷酒就算狄神探来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他又饮下一口酒,方才继续问道:“但是蝼蚁虽有偷酒意,可是要搬走这么重的酒葫芦却也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情。”

    宋寒衣这回没有说笑,也没有认真解答,只是打了个哑谜道:“世间事本就足够离奇,更何况还有世外事呢?”

    林木木听着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再三问出心中疑惑,“如果我丢了酒葫芦,我下定决心找也能发现蚂蚁来过的痕迹,那能屠城灭国的恶龙自然也有这种本事,你说是吧。”

    宋寒衣仍未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可是蝼蚁若是爬到祖龙身上,恶龙便会连看一眼的勇气也都丧失。”

    林木木越想越觉得有趣,当时那老头说啥也不肯将龙鲤让出,可是没两天功夫龙鲤却到了宋寒衣手上。

    “好,很好,此情当浮一大白!不知寒衣大哥可喝酒?”

    宋寒衣撩起衣袖,大笑道:“此情当浮一大白!”转过头又对谢英姿说:“小孩子不许喝酒。”

    一口酒入了书生肚,溢出来半句诗书。

    “女儿红,红花笑春风,春风年年岁岁同,同一梦,梦一生,生得女儿比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