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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借势而为

    苏氏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唉,事已至此,太太也莫要想这么多了。”桑婶在一旁心里也难受得紧,她劝过苏氏三思,可苏氏却不听,先前她们都看清秦荽有多生气。

    “娘!”门被推开,秦荽走了进来,桑婶看向秦荽,又用手指了指一动不动的苏氏,希望秦荽好好去陪陪她。

    秦荽走过去对桑婶说:“桑婶,麻烦你到楼下去点几个菜端上来在屋里吃吧。”

    桑婶站起身,又问:“他们呢?”

    “他们出去了,不用管他们的。”

    等桑婶走后,秦荽坐在苏氏的身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绵绵细雨,窗外的老树枝头抽了点点绿芽,春意悄然爬上了枝头。

    秦荽道:“娘,惊蛰快到了,咱们家是不是该准备石灰、艾草等物了?每年都是娘和桑婶早早准备,不然到时候蛇虫鼠蚁到处都是,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氏扭转僵硬的脖子,看向女儿:“以后你要学着弄这些,都已经为人妇了,不能一直指望娘。”

    “那也要娘慢慢教我啊,等我学会了娘才能撒手,是不是?”秦荽笑着看向苏氏,目光在母亲光秃秃的头上停留一瞬,又移开了目光看向母亲的眼睛。

    苏氏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女儿大了,总是要离开娘的。以后你有自己的孩子,有自的家,娘会在水月庵替你祈福,保佑我儿一生顺遂。”

    “娘,你坐过大船没有?就是那种又高又大、有好几层的大船。”秦荽不理会苏氏的话,突然问道,苏氏摇了摇头。

    秦荽又问:“娘去看过戏没?不是村里地主家办酒席或者年节时在街上、路边搭的戏台子,而是悠悠然坐在台下,喝着香茶,吃着茶果、点心,可以点自己喜欢的戏听的那种。”

    苏氏也摇了摇头。

    “娘可曾在三月去踏过青?可曾在六月泛舟采莲蓬?可曾在十月看过红枫漫山?娘可曾在冬日瞧过白雪皑皑下的红梅?”

    苏氏皆是摇头。她小时候没日没夜的干活,她的世界只有田间地头和家里的厨房、家畜。十六岁便被卖给秦雄飞做了外室,倒是不需要干活了,可她不敢随意出去走动,怕惹来闲言碎语,更怕走过后身后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甚至是大声嘲笑。她把自己困在富水镇那座小院子里又是十几年。

    她见过什么呢?她吃过什么呢?要说看破红尘出家,苏氏连红尘都未看过,如何看破?

    “娘,您自由了,不要怕苏家人,更不用怕秦雄飞,咱们搬来县城住,这里没有人认得你,你可以想去何处去何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儿以后让娘过好日子,娘不要出家了可好?”秦荽没有祈求,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说着。

    苏氏突然就捂着脸哭了,这是秦荽第一次看见苏氏哭得这么伤心,这么让人心疼。

    秦荽站起身,走到苏氏身后,弯腰用力抱着母亲。

    秦荽心里那些曾经有过的对母亲身份的埋怨也消散了。

    吃了午饭,苏氏和桑婶还是回去水月庵,毕竟才求了水月庵庵主给自己剃度,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有个交代,何况,如今秦荽事情也多,苏氏住在水月庵反而更好,也更安全些。

    母女说好了,等一切安定下来,便去接苏氏出来。

    萧辰煜去衙门销苏氏的奴籍倒是很容易,毕竟手续齐全。

    事情办妥后,萧辰煜低声问办事的小吏:“今儿看见游街的那些人里头,有几个不错的,我家想要几个仆役做事,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我出钱买两个人。”

    小吏头也不抬地说:“去去去,他们要游街三日,少一个时辰都不行,后日你们到西市口等着,都要拉去发买的,只要银子准备好,要几个都成。”

    萧辰煜眉头微皱,旋即又松开,依然面带笑意,凑过去从袖口取了块银角子递了过去,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岳父乃昨儿跟县令大人一同饮酒的秦老爷,是他看上了其中一个女子,只是此事不好张扬,我这个晚辈自当主动替长辈着想不是?”

    女婿替老丈人弄女人,说来也好笑,但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如果女婿不成器,要攀岳家,别说女人,更过分的事都能干。

    小吏正好知道昨夜县令请客的事,也知晓来人是府城秦家四老爷。闻言抬起头看了眼萧辰煜,只见此人眉清目秀,面带微笑,倒也不太像巴结奉承之辈。

    不过,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他懂。

    但他也不会就此相信萧辰煜的话,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如何证明你是秦老爷的女婿?”

    “我叫萧辰煜,如今在县学读书,官爷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我才娶了妻,乃秦老爷的女儿。今儿中午我还和岳父一起,刚送走我岳父便来办岳父交代的事。”

    小吏吃不准眼前人的话,但小心谨慎是他的一贯为人原则,所以便让萧辰煜等着,他自己去后院找县太爷的师爷询问。

    师爷正好和县太爷在品茶,听了小吏的禀报,两人对视一眼,师爷问:“来人说他叫萧辰煜?”

    小吏答:“是!说是在县学读书。”

    县令摇着头嗤笑:“又是一个攀龙附凤之辈,娶了秦老爷的外室女儿,便也以女婿自居,还想送女人去讨好岳父,倒也是个懂得讨好卖乖的人。”

    师爷沉吟片刻后问:“那老爷要不要把人给他?”

    “给,怎么不给?若是不给,以后传到秦老爷耳中,便是我们不愿意给他面子了,为了两个仆役平白惹他不快作甚?”稍顿,又摇头叹道:“这个萧辰煜能如此不顾脸面讨好老丈人,倒也是个人物,说不得以后能有出头之日,咱们初来乍到,交好即可,不必树立过多对手。”

    师爷也赞同,他们才来不久,便将县衙二把手连同他的手下一并端了,如今还是该低调些为好。

    于是,萧辰煜被小吏殷勤地迎着进了县衙大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