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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7章 饭和牛奶

    司烨霖收到了文棠的邮件。

    和他写了接近两千字的邮件不一样,寥寥一百多字。

    不算生疏客气,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尤其是最后那句给我们爸妈报平安,很温暖。

    可就是不够。

    因为字里行间没有想念。

    司烨霖定定的看了许久,是真的没有,一句想念都没有。

    司烨霖进来六天了,五天不能离仓期间一直在等警铃。

    怎么都等不来,去监控室一帧帧的看,文棠根本就没出现过。

    发出去邮件回了,却回的只是这些。

    司烨霖在外的三天,和文棠朝夕相处,除了顾忌她身子弱,没做到最后,别的能做的全都做了。

    文棠要多乖就有多乖,会脸红,会小声喊他的名字,会跟在他身后在园区里转,晚上会蜷缩在他怀里。

    在他吻她的时候,红着眼睛轻轻抓握他的发,情动的时候很害羞的回吻他。

    眼睛里时时刻都住着一个他。

    那会,司烨霖总会出现一种错觉,感觉文棠好像是喜欢他的。

    可这封邮件,把错觉给打翻了。

    司烨霖抓挠了瞬发,定定的看着文棠回的邮件。

    在时间快截止的时候,把等待来往之前半小时敲的邮件复制过来,在最后打上一行字——我很想你。

    文棠的家门在隔天早上被敲响。

    她道谢接过,抽出信件看。

    司烨霖给文棠分享了研究所的日常。

    要攻克的难题,住的狭小仓房,吃的预制菜。

    接着开始说想念。

    说看见和家里一样的物件,会想念文棠,说看到仙人掌会想念在玫瑰花海里的文棠。

    还问文棠想不想要一个住家保姆,肚子有没有变大一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和家里联系上了。

    家里一切都好,也知道文棠一切都好,让文棠不要担心。

    文棠定定的看着最后一句——我很想你。

    看的心口扑通扑通的一直在跳。

    拿出虽然司烨霖根本不可能看到,却依旧去超市精挑细选的信纸给司烨霖回复。

    说不用住家保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把司烨霖的问题通通回复了。

    在想回复说我也有点想你的时候,侧目听着门外那些等着她回信的说笑声,没说。

    把信纸折叠好给了他们。

    文棠的生活慢慢稳定了。

    没了司烨霖刚走那几天的没精神。

    虽然还是不怎么出门,心情却从烦躁慢吞吞的变成了平缓。

    去超市买了个小包,把对讲机放在里面挎着。

    去医院要了一套书。

    早上起来回完司烨霖的信,挎着包比照书上做瑜伽。

    中午挎着小包吃饭,下午挎着小包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从司烨霖书房里捞出来的有批注的书。

    文棠不喜欢看明政野史,也看不懂各种复杂的科研类的书。

    只喜欢看司烨霖的批注。

    傍晚吃了饭闲来无事,会挎着小包找出纸笔,一点点的练习他的字。

    在天色暗下来后挎着小包去后面的玫瑰花海剪花瓣,浇水,然后研究这些土到底是什么土,花棚又是什么材质,为什么可以保这些花长盛不断。

    晚上拎着小包摸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泡澡。

    她不敢不时刻拿着小包。

    因为家里只有她自己,她怕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来不及求救,孩子会出意外。

    最放松的就是晚上。

    把对讲机放在床头,在床头灯下从枕头下面抽出司烨霖给自己写的信。

    一遍遍的看。

    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很想你。

    文棠看到眉眼弯弯,心里甜的像是涌出了蜜。

    连最近突然冒出来的腰疼都忽略不计了。

    文棠和司烨霖的信件每天不间断的往来了半个月。

    文棠这晚躺在床边看时。

    突然抽出了第一天的邮件,和现在的邮件对比。

    第一天是两张。

    现在的,只有……半张。

    司烨霖的那句我很想你还在,但是别的却少了,研究所的日常,研究中遇到的阻碍,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只是寥寥几笔。

    像是很忙。

    文棠找来送信件的打听过。

    整个研究所,只有总工有权限对外发邮件,但因为保密原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且还是半夜十二点。

    研究所的日常工作是十六个小时。

    总工的工作时间他们不知道,但想来是更忙一点。

    文棠隔天再收到司烨霖比前一天字数更少的信件时,抿抿唇回复——如果你忙的话,其实可以两天发一次,我这边生活的很好,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你不用每天都发。

    说是这么说。

    文棠这晚却莫名没睡好。

    早早的爬起来在门口左顾右盼。

    早上八点,人准时出现了。

    司烨霖回复——我想发就发,你管得着吗?

    文棠看这上面简洁的几个大字。

    怔愣了一瞬,问他们,“这是司烨霖发的吗?”

    “对。”

    文棠回复一般都是回复司烨霖的问句。

    这突然不是问句了,还有点冲。

    文棠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耽误了半小时,对面人赶着回去,说文棠的回复需要审核,客气的让文棠抓紧时间。

    文棠没回。

    隔天。

    敲了文棠半个月门的人没来了。

    文棠的这天心情都不好,闷闷的。

    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想司烨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棠不想在心里憋事,怕自己再睡不好,对孩子不好。

    爬起来下楼坐在餐桌上给司烨霖写信。

    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亦或是研究不顺利。

    文棠写了很多。

    朝前看看。

    感觉不太好。

    审核机制很严格,如果有过界的,会自动删除。

    文棠划掉重新写。

    写了三份才算定下。

    她折叠好放在门口,上楼睡觉。

    文棠从司烨霖走后就腰疼。

    不知道是不是餐桌的椅子有点硬,她的背部因为思考回信内容很紧绷。

    后半夜,腰疼的像是要断了。

    文棠想忍到天亮,看能不能等到司烨霖的信,再把自己的回信带走。

    却没撑住,打电话叫车,去了医院。

    文棠孕早期是孕吐。

    孕中期变成了腰疼。

    不影响孩子,但是影响文棠。

    尤其是孕吐能想办法,腰疼却想不了办法。

    而且这里没有孕妇能吃的止疼药。

    文棠想回家,但是下不了床,加上家里没有人,只能在医院里长待了下来。

    她找海伦帮忙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没有。

    大约是腰真的很疼,文棠也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住过院。

    在海伦连着两天都说没有司烨霖的回信后。

    对司烨霖那句话的担心,莫名的变成了委屈。

    还生出了一种倔强。

    司烨霖不给她回,她也不要给他回了。

    文棠在医院里待了五天。

    腰疼勉强能忍耐了。

    被海伦叫车送去了家。

    没等海伦走,房门被敲响。

    海伦开门,看见门口全副武装的人惊了下,“信号塔那边的人?”

    他们好奇的看了眼海伦,说是,总工让来送信。

    文棠有点冷淡的接过,却一秒不停的拆开。

    司烨霖像是之前没突然神经的丢出那么一句。

    和文棠说这几天有点忙,没顾得上给文棠回。

    问文棠在家里怎么样,吃的怎么样,喝的怎么样,心情怎么样。

    文棠定定的看着最后的末尾。

    司烨霖之前的信每封最后都有一句我想你了。

    但这封却没有了。

    不只是末尾没有了。

    字里行间也是。

    客客气气的。

    像是陌生人,之前那三天没每晚同床共枕亲呢的接吻和相拥。

    也没有恨不得上厕所都抱着她的黏腻。

    文棠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怎么样。

    就是心里一层层的漫出了失落。

    吸了吸鼻子回复。

    ——我吃的食堂的饭,喝的牛奶,今天的生活和昨天的一样,和前天的也一样。

    文棠把信件递回去。

    在人走后和海伦对视了眼。

    刚才文棠回信件的时候,海伦在外面和他们聊天。

    这才知道司烨霖进研究所的这些天,基本上每日都在让人给文棠送信。

    司烨霖和文棠感情好,在司烨霖从研究所出来那天,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但也不算太在意。

    毕竟他和乔伊娜才结束了没多久。

    说是好,其实更像是负责,也像是在研究园立威。

    海伦是真的没想到,司烨霖每日给文棠写信。

    他看文棠的眼睛里带上了火热。

    文棠皱眉,“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海伦其实对文棠有点动心。

    她长得真的很漂亮,有教养有礼貌,说话温声细气,不动心都难。

    但她的身份在那放着,别说动心,就是连根头发丝都不能动。

    他看着是在看文棠。

    可最根本的,看的却是以后的升官路。

    他说:“你腰不好,刘医生说了,不能提重物,不能久坐也不能干活,你如果想干什么找我,我来帮你,对了,你家后面的玫瑰花田是不是要浇水,我帮你。”

    海伦不等文棠说话,兴冲冲的去了后面。

    文棠想拒绝,但是有点疲倦的没说出口,而且她的确不能大幅运动。

    文棠在家里待了下来。

    白天的瑜伽也好,剪花瓣也行,躺躺椅看书也罢。

    这种活动全都暂停,不止如此,甚至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海伦经常来,帮忙拖地,给文棠送饭刷碗浇花剪花瓣。

    文棠总会把门开着避嫌。

    但是好冷,文棠瞧着没人关注她,又把门关上了。

    白天的日子没那么难熬,有人在家里,文棠再难受也会礼貌的提起笑。

    但是晚上就有点受不了了。

    随着怀孕迈入五个半月,肚子急速鼓了起来。

    文棠本就瘦,腰一点点,被急速胀大的肚子和酸软的腰坠的哪哪都难受。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睡也不是。

    尤其是司烨霖的信件越来越冷淡,字数越来越少,三五天才来一次。

    文棠蓦地有点绷不住了。

    晚上扶着腰想坐但是坐不下。

    几个来回后。

    站在床边,在和自己家一模一样,却没有半个亲人的别墅里仰头嚎啕大哭。

    隔天早上。

    文棠开门接过信件,没了从前的迫不及待,随意的抽开。

    看上面公式化的几句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转身想回去公式化的回。

    回眸,“陈强呢?”

    陈强是来送信里面最活跃的一个半大小伙子,有次还给文棠带了两个山上地窖里的东梨。

    “昨儿上山的时候摔着腿了,短时间来不了了。”

    文棠嘴巴蠕动半响,“对不起。”

    几人微怔。

    文棠说:“以后他发什么你们直接回就可以。”

    几人茫然,“回什么?”

    “他会问的就那两句。”文棠疲倦道:“你们回饭和牛奶,就这些就好,不用上山下山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