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尽到垃圾堆放点扔掉垃圾，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声呼救。
“可以换点水给我吗？我妹妹被老鼠抓了——”繁忙的人群里有人在到处询问，但人太多，吵吵嚷嚷的没人在意。只有季尽这段时间听觉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声呼唤。
叫唤的那人就在小区原本健身器材那里，被老鼠抓到的似乎是个半大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
季尽打开手电筒往他们那边一照，两个人年纪都不大，求救那个也就十五六岁，被老鼠抓的那个八九岁，手臂上能看到隐约血迹。
看起来是一对兄妹，两人脚边放着一个沾血的笼子，让人诧异的是里面挤着两只活老鼠，正拼命撞笼子。
这两只变异老鼠獠牙不长，个体也小小矮矮的，比对之前遇到的变异鼠，看起来还是幼年状态。
大的那个看到有人过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很急道：“我妹妹被老鼠抓了，可以卖点水给我吗……”
还是个没成年的男孩，个头倒是挺高的，就是声音还处在变声期，只能称为少年
女孩手腕上肿了很大一块，不断有血涌出，季尽觉得伤口的症状有些眼熟。
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和一包拆开的饼干，“姐姐，可以找你买点水吗？这些都给你，老鼠卖掉以后的东西也都给你。”
季尽注意到少年说卖掉老鼠，难道有人在收老鼠？
两兄妹不是小区的原住民，他们是跟着母亲在附近工地上住的，第一次高温期间，母亲为了赚钱，中暑进了医院，再没出来。
兄妹俩就靠帮人搬东西挺到现在。
一开始还会有好心人分点吃的给他们，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大家手里的钱越来越不值钱，粮食越来越贵，他们这种流浪在大城市的孩子就不受欢迎了。
为了换到吃的，他从流浪者那里听说有人在收变异老鼠，便铤而走险。
今天是第一次尝试，没想抓大的，特意蹲点了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鼠。
小老鼠也不是什么可任人搓揉的良家鼠，两人已经足够小心，但是关笼门的时候还是被狠狠抓了一下。
官方说了，被老鼠抓了要用清水清洗伤口，病人也要多补充水分。
可现在h市的水源几乎全部被感染，根本没有纯净水，就算有，也不是他能弄到的，眼看妹妹身体温度越来越高，他不得不来夜市碰碰运气。
季尽摸了摸女孩的额头，滚烫如火。
女孩面色惨白，眼珠也很浑浊，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看到季尽也只是抬了一下头，很快低眉呆滞的瞧着手指。
一声不响的模样。
“我可以给你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年愣了愣，季尽没有要他的钱和吃的，他这才意识到，如果季尽真的有水，怕是根本看不上这些，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但为了妹妹还是向季尽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
“你先去把老鼠换了，我在这里等你。”
少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季尽，又看了看烧得没了反应的妹妹，咬了咬牙道：“姐姐，你等我。”说完，拎着老鼠飞快跑出小区。
季尽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小姑娘喂了一口。
太久没喝水，小姑娘的嘴巴都起了皮，循着本能喝了一大口水。
季尽用棉签沾水在她伤口上涂了涂，伤口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看来官方说的没错，用清水的确有效。
这是什么原理，水并没有什么特殊成分。
小姑娘好像总算有了点反应，瘦弱的脸颊颤动了一下，渴望的看着季尽手里的水。
大约过了一小时，少年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怀里抱着一袋土豆，脸上带着好几处擦伤。
这个时间里，季尽给小姑娘喂了一整瓶水，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瞳孔也渐渐清亮起来。男孩过来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把一袋子土豆都递给了季尽。
季尽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少年不解，拉着妹妹的手，又很快脸红着解释道：“不管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这个土豆也给你。”
袋子里的土豆品质说不上很好，但在这个时间段里，却也是救命的粮食。
但是用这些土豆换水，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用那两只老鼠换的？”季尽还挺好奇的，两只活体老鼠竟然能换小半斤土豆。
少年点了点头，主动将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一遍，“我叫宁年，这是我妹妹宁凝。老鼠换粮食是黑市里传出来的，我一开始也不信，但这次去，他们真的给了我吃的。”
仿佛是怕季尽不信，宁年把袋子敞开，拿出一块土豆掰开给她看。
季尽倒是没怀疑他的话，对少年口中的黑市很是好奇，不过更好奇的还是收老鼠这件事，“他们只要活老鼠？”
宁年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倒是没规定要活还是死的。”
看问不出什么来了，季尽便从袋子里拿了两个土豆道：“我要观察你妹妹的伤口，明天晚上在这里等我。”
宁年愣了愣，不知道季尽是什么意思。
季尽也没解释的意思，只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这个，这几天我都要观察你妹妹的伤口。”
收购老鼠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不再是秘密。
甚至在第二天，出现了官方收购老鼠的传单，夜市为之沸腾。
20斤老鼠可以换1斤土豆或番薯。
这个消息是从电源车那边发出的，只要有人去充电，就会收到官方的通知单，大量通知流传到民众手里。
老鼠兑换点设在市中心的最大的那家商超，也就是季尽上次去逛的那家。
官方很有可能把那里当成了物资据点，警力和物资基本都在那里，居民去兑换，也容易把控秩序。
通知单上写了明确的兑换比例，死老鼠和活老鼠也有差别，活的比死的能多拿点粮食，但是官方还是鼓励大家以死老鼠为主。
活老鼠不稳定性高，容易被抓伤，通知单里也写了，如果被老鼠抓到或咬到，需要用清水清洗伤口避免感染，后续也需要及时补充水分，比之前的救灾组织写得更详细。
“真的能换！我和我老爹前几天在楼道里下了个笼子，刚好抓到一窝，今天中午跑去换到了1斤土豆。”
“真能换啊？”
“那啥，笼子能借一下不？”
“我们家还要继续抓呢，你们自己去夜市上买呗。”
夜市里到处是讨论起抓老鼠，之前的矛盾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连物业也开始组织人手一起抓捕小区里的老鼠，至于抓到的老鼠怎么分，季尽就不知道了。